越过幽林,向西大约再行个百来里路,便是相府的弃园了。偌大的一个院子似乎很久就没有再出现人际,随处萧条可见。不过,单看那些还残存着的骸骨,就不难猜想它曾经有多辉煌。
苏奶娘和楚惜就在这弃园最深处的一间屋子住下,破旧的门窗,破烂的桌椅,风吹过,门窗晃的轧轧直响。
此时,苏奶娘正用一个变了形的破铜盆子在给楚惜梳洗打扮,扶平了那些凌乱的发丝和脸上的污垢后,呈现的即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不似楚若的妖娆,而是清丽脱俗的,美的有些不真实,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不去疼惜。
只是那双又大又黑的眸子,不似桃儿看见的那般灵动,而是空洞的,无神的,只知痴痴地看着前方。
“惜儿啊,今天是你娘亲的生辰,等咱们穿戴整齐了,给娘亲过生辰可好?”苏奶娘用月白色的发带挽起她那乌黑的秀发,轻声说道。
随后,她牵起楚惜的手朝屋里走去,再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翻出一个已经褪了颜色的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幅画,那画很不平整,应该是让人撕烂了又被人给黏了起来,才造成了。
画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跟楚惜到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残存着几分落寞和淡淡的哀伤。她就是楚惜的生母——江柔若,楚相的结发妻子,一个被称之为水性杨花、红杏出墙的女人。
楚惜静静的看着这幅画,不知是因为这身体与画中的人有着母女情愫,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她很愿意与画中的人亲近,感觉很亲切。
是,她既是楚惜亦非楚惜,是一缕来自21世纪的孤魂,和这里的楚惜有着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容貌。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来,但她记得在21世纪所学的一切知识,只是忘记了在那里所有的与人有关的事情,本来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可这一呆就是七年光阴。
以她现在的武功,早在四年前就可以离开这相府,但是她知道若非是因为这个傻楚惜,恐怕苏奶娘早就随着那画中的女子一同离开了吧。
她不懂这江柔若为何一句话也不争辩,离开了楚相,就甘愿在这里悄然死去,也不懂那楚相既然曾经那般深爱过她,为何又不愿相信她。
走神间,苏奶娘已经将那少得可怜的物品摆放好了,拉着她朝画像磕了几个响头。楚惜没有挣扎,不为别的,这几个响头是她替这副身子的主人所磕。
隐约听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而且已经到了这弃园外,看来是来者不善,若是被她们看见了自己的这幅容貌,怕是那个楚若又得隔三差五的来找茬了。原本是个痴傻之人,她都不肯轻易放过,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是个这么漂亮的傻子,那以后可就休想再安宁了。
突然,那一直安静的楚惜扑到了案上,抓了把香灰,就往那画上撒去,苏奶娘心疼的捉住她的手,又恐她弄毁了那画像,立刻小心翼翼的将画收了起来。
不到片刻,那美丽的傻姑娘变得又脏兮兮了,还疯了般的将案上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苏奶娘哭着嚷道:“乖惜儿,咱不闹了好不好?”那楚惜听了话后,竟真的乖乖的不再闹腾了。
“苏奶娘,快带你的那个傻姑娘出来,大小姐来看你们了。”院里一个声音传来,苏奶娘知道这是楚若的贴身丫鬟春平。她怎么会到这儿来,楚若也来了,自从上次闹鬼,她们已经近半年没有再踏进这弃园半步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慌张的看了一眼楚惜:还好刚刚犯病了,不然让她们见着了惜儿的模样,真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