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不?毕竟若不是她,他何苦饱受这一场混乱?
“那你的妻呢”在终于明了了一切之后,月噙香恍恍惚惚地问道。
是啊!他要她告发他,但他都没想过他的妻与他的子吗?
“妻?你认为我这种天天生活在生死边缘的人,能娶妻吗?有资格娶妻吗?”听到月噙香的话后,柳孤泉冷冷一笑。
“那你到矩城去”月噙香愣了愣,抬起头望着柳孤泉。
“自是为了去救一位对我鬼族有莫大恩惠的女子。”柳孤泉冷漠地回答道。
他没有妻也没有子?
难道那妻与那子也都只是为了掩护他身分的烟雾弹?
老实说,此时此刻,月噙香已彻底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因为她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了。
“我绝不食言!”望着月噙香古怪的静默,柳孤泉再一次说道:“到时你若将我告发,我保证你与你的夫君必定从此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她与她的夫君必定从此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她哪来的夫啊?现在的她,连自保都成问题了,又如何能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此刻最重要的是,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权势与有力朋友,并身怀如此大秘密的他,再不能留在有许希的天都中!
或许她已没有了未来,但她绝不能让这样忍辱负重的他,陪着她一起坠入那世间最最污秽的泥沼中。
“你不必再用任何诡计蒙骗我了,我上当受骗过一次,已经够了!”所以,月噙香让自己痛着心、铁着脸,朝柳孤泉冷冷一笑。
“我没有骗你,上回——”听着月噙香那声冷笑,柳孤泉心一抽紧。
“不必再说了,因力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月噙香一把打断柳孤泉的话,缓缓由床沿站起,背过身向房门走去。
“既然如此,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望着那个纤弱而颤抖着的背影,听着月噙香口中决绝的话语,柳孤泉咬牙说道。“因为我自知今日杀不了你。”
当脸上的泪再不会被人望见时,月噙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然后任热泪全聚流至唇旁“但我相信,这世上、这天都,总会有杀得了你的人,比如许希,及他那帮见钱眼开,积极寻找你大秘密的手下。”
“你”“所以,若你活得不耐烦了,尽管可以继续留在天都。”月噙香颤抖着手轻轻推开门,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缓缓回头,然后在泪眼模糊中,最后一次,将那张刻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脸印在脑海中“但请永远,别再出现在我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
门,轻轻的关上了,远处的鸡鸣声,响起了。
“噙香?”望着门扉下的泪滴,回想着方才月噙香离去时那削瘦小脸上的泪痕,柳孤泉再忍不住地出声唤着。
因为他想知道那地上的泪珠,是怎么回事?她眼底的伤痛,又是怎么回事?她过得不好吗?
他那日怒急攻心地伤害她并离去之后,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尽管想起身向前追去,但柳孤泉却无能为力。
因为许希的“魂死丸”虽不管用,却不代表完全没效,因为现在的他其实连走动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又痛又急地望着阻隔着他与月噙香的那道房门,只能又痛又急,眼睁睁地望着她的泪,遗留在拂晓的寂静风中
一间茶坊之中,一个戴着竹笠,满脸胡碴,憔悴而又风尘仆仆的男子静静坐在二楼靠窗的包厢中。他就那样坐着动也不动,就算桌上的茶早凉了,依然动也没动一下。
一阵轻风吹过,突然,他背后隔着一道竹帘的另一个包厢传来一个磁性、醇厚,但醇厚中又带有些戏谑的嗓音――“后事都交代完了?还没有需要补充的了?给我醒醒,问你呢!木头,你这个平常看起来一句话不吭,结果只因心情激动一下,就差点把大夥儿都给卖了的‘好’兄弟。”
“抱歉。”柳孤泉低下头闷声说着。
“好,既然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没话说了,那现在换我说。”竹帘后的男子轻啜了一口茶“你的贴身女侍官叫月噙香?”
“我没有贴身女诗官。”一听到“月噙香”三个字,柳孤泉的眼眸蓦地一沉,而臂膀微微僵硬了。
“没有?”听着那怎么听怎么有问题的回答.竹帘后的男子笑了笑“那就算了。”
轻风继续在吹,一股古怪的沉默弥漫在两个背对背的男子之间,而最后,还是柳孤泉先沉不住气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算什么!”
“我昨日啊!收到一张请帖。”听着柳孤泉那再掩饰不住的粗暴语气,竹帘后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勾。
“那关我什么事?”柳孤泉仰头将茶整个倾入口中,只觉得一阵气闷。
“你看了就知道关不关你的事了。”竹帘那头的男子缓缓由袖中取出一张请帖,将请帖向后一推。
“这是”望着那张俗气至极的烫金大红帖,再望清帖中所写的字后,柳孤泉的脸整个铁青了,而额旁青筋更是一突一突地跳动着“她不是为什么?”
“为什么?”竹帘后的嗓音冷冷一笑“因为某人放话要绝了她的生路,而那个某人,据我所知,与她是同父异母,自称天都第一名医的许希。”
“许希是她的兄长?”听到这话后,柳孤泉的下颚微微颤抖了起来。
怎么可能?许希竟是月噙香同父异母的兄长?
那她怎么一点都没有跟他提起过?就算他伤害她时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