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将她圈搂在怀里。“王都是古尔斑通最繁荣、最美丽的地方,你会见识到更多的北国风景,那里是我的故乡,有我的族民,你会喜欢他们的,而那里,就是你的家。”他的声音灌入她的灵魂。
她猛地睁开眼,眸光晃荡,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家?
什么意思?
她想问,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想了解,却本能的不敢深思,只能慌乱的用力推开他,敏捷一跃,他却更快洞悉她的意图,抢先阻止她逃离自己,将她更牢、更坚定的圈抱进怀里。
“重要的是,你必须见所有王都里的人。”他加重语气。“那是你的责任。”
“不不”她摇头,再摇头,拒绝再迎视他太过深邃的眼神,拒绝再让他动摇自己的心。“我已经履行了我的承诺,我对你再也没有任何责任!”她心慌意乱的说道,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你当然有!”他目光灼灼地锁着她。
眸光再次晃荡,她固执的继续挣扎,却怎样也敌不过他的气力。
他明明还流着血,却怎样也不肯放开她,而她逐渐失去所有力量,终于虚弱的再次倒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非要叫我去不可?”她气喘吁吁的低喊,神色却是复杂而脆弱。“南朝北国势不两立,我是南朝人,就算塔克干接受了我,不代表其他部族就能接受我,带我到王都只会引起纷争,你明知道,为什么非要逼我去不可?”
“因为除了你的命,我还要你的武艺、你的忠诚、你的心甘情愿。”他坚定说着,并迅速握住她的右手,霸道的与她十指交缠。“所有的心甘情愿。”他意味深远的说着,接着竟猝不及防地用左手点住她的穴道,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冷眸骤缩,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他无视她的震惊,专霸的低头吻上彼此交握的双手,接着将彼此交握的双手贴上心口,对着她强悍宣誓:“一生一世,我都不放手,绝不放手。”
他深深凝视着她,接着温柔地抬起她的小脸,低头吻上她的红唇,竭尽所能的乘人之危,却又更像是进行着某种神圣而重要的仪式。
刹那,她如遭雷殛,脑间竟是一片空白,只能望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灰眸,望着他眼里的执着和猖狂,无能无力的任由他侵占,任由他侵蚀。
他的眼神是张无形的网,而她则是落入网中的俘虏。
她是刺客,异族刺客,全身上下毫无破绽、滴水不漏,直到遇见了他。
当心动的那刻起,也许就注定了她的沦陷。
北国的冬夜,远比冰天雪地更冻骨。
没有雪的沙漠,满天灿星绚丽得让人几乎失神,可扑打在身上的狂暴夜风,却干凛得让人几乎窒息,让尚未康复的月魄几乎无法负荷,因此拓跋勃烈只在尚有暖阳的白日,放慢步调的带着她旅行。
他策马载着她,用自身体温温暖她,并用柔软的披风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不让任何寒风冻坏了她。
无垠无际的沙漠渺无人烟,日日夜夜,天地间只有彼此两人一马的身影,和一只复杂载运粮食饮水毛毯的骆驼,而月魄却从未感到孤独恐惧。
每一日,她都偎靠在他的胸前,透过披风的细缝看着风景不断后退,感受到自己离南朝愈来愈远。
每一夜,她都会被他拥抱在怀间,透过彼此交织共鸣的心跳声,感受到自己与他愈来愈靠近。
无论日与夜,他都会紧紧的抱着她,为她挡去所有的风沙,为她抵御所有的寒冷,然后低声向她述说北国的传说,述说星星的故事,述说家乡的历史,让她记忆中的家乡愈来愈模糊。
无论日与夜,他都会紧紧的抱着她,带她度过突如其来的风暴,带她躲过横扫而来的沙龙卷,然后他会告诉她各式各样求生的方法,告诉她哪颗星星可以为她指引方向,告诉她循着哪座山脉的走向便可以找到绿洲,让她对荒芜的沙漠愈来愈了解。
他信任她,并对她毫无防备,而她的一双弯刀始终在她的身边,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杀了他逃回南朝,但——
她却无法下手。
她甚至无法自他身边逃脱!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古尔斑通几乎就在眼前,她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再也分不清南北两地,究竟何处才是自己的依归。
就在茫然之际,拓跋勃烈已带着她进入古尔斑通,并抵达中央的王都。
古尔斑通领地辽阔,就位于北国中央,坐拥北国最大的湖泊、最丰富的水草,和最重要的铁煤矿产,是各族觊觎的无价之宝,而掌握指挥这一切的,就是中心王都伊克尔。
王都伊克尔乃是易守难攻的高原盆地,拥有高度军事价值,是古尔斑通一族世代相传的圣地,更是古尔斑通最固若金汤的庇护所,即使内战惨烈,族中的老弱妇孺却是毫发无损。
而透过各处岗哨传递而来的讯息,大部分古尔斑通的族民很快就接到拓跋勃烈归来的消息,所有人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迅速聚集到王都的入口处,热烈恭迎他的归来,长长的人龙几乎绵延了十数里。
为了剿灭在各地流窜的叛军,他们的王领着大批军队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战事终于平定,斑图大人领着军队早在几日之前就已归来,王却迟迟未归,实在让人猜不透原因,不过直到月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众人才终于恍然大悟。
即使月魄大半个身子都被拓跋勃烈的披风密密包裹着,但古尔斑通的族民仍然从拓跋勃烈充满呵护的拥抱下,一眼就猜出她就是拓跋勃烈晚归的原因。
他们甚至从她雪白的肌肤和纤柔的体态,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她就是南朝头号通缉要犯——刺客月魄?
塔克干与巴丹、南朝大军之间那场激烈的战役,早在许久之前就已传遍整个北国,传闻塔克干一族之所以能够反败为胜,全是她的功劳,若不是她舍身大破敌军阵营,将巴丹、南朝两军兵力分散,恐怕两军早已联手歼灭塔克干,杀入腾格里,让战况生变。
若不是她临机应变,死伤必定会更加惨重,这场内战也不会如此顺利结束。
所有人不禁纷纷睁大眼直盯着月魄瞧,全都想看清楚她的模样,眼里没有丝毫的厌恶和憎恨,只有浓浓的好奇和讶异,实在困惑如此弱不禁风的她,究竟是哪来的能耐灭了整个南朝大军?
“月魄,这儿就是王都,再往前一点就能看见宫殿,从今以后你就待在那里休养。”
在族民热烈的欢呼声中,拓跋勃烈低头在月魄耳边低语,可惜后者却是置若罔闻的直视着前方,始终不发一语。
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这样的漠视他,甚至不肯对他多说一句话。
她在气他,他知道,却依旧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带到了王都。
看着她冰冷的姿态,他咽下涌上喉头的叹息,不禁收拢手臂将她拥得更紧。
马蹄声飞快,越过所有族民的身影,转眼间来到一座矗立的白色石殿,高耸的石殿磅礴方正、固若金汤,毫无奢华之息,每一块石柱石阶都是简约朴实,每一扇方窗大门皆没有多余的雕花装饰,整座石殿唯有宁静的严肃气氛,和岁月留下来的斑驳痕迹。
这座石殿,已有百年的历史。
当骏马和骆驼一前一后停下,石殿之前早已站满了人,斑图也在人群之中,所有人全是和拓跋勃烈并肩作战并协助治理北国的国家要臣。
“王,您终于回来了!”所有人单膝跪地,恭迎拓跋勃烈的归来。
“免礼,全都起身。”他挥手命令,同时迅速下马,将大掌伸向依旧坐在马上的月魄。“月魄,我们到了。”他对着她微笑。
冷然水眸掠过大掌,月魄却是不领情的自马背的另一侧自行下马。
当她绕过骏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所有人不禁全好奇的睁大眼,看着传说中的南朝头号通缉要犯。
月魄脸上波澜不兴,面无表情承受众人的注视,却敏锐的迅速捕捉到一抹不寻常的目光。
她转头看向人群中一抹魁梧高大的身影,冷眸瞬间微眯,后者没有因为她的发现而调开目光,反倒是光明正大与她相互凝望,一双独特绿眸始终含着淡淡笑意,和一抹敬意。
拓跋勃烈很快就注意到两人相互凝视的目光,不禁别有深意的望向那名臣子,后者撇头对他露出微笑,接着竟弯下腰朝着月魄深深鞠躬。
所有人一头雾水,唯有拓跋勃烈勾起唇角,瞬间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全都回去做事吧,半个时辰后,我有事宣布。”他愉悦的大声命令。
“是。”所有人服从的立刻转身,快速进入宫殿,没有丝毫的怠慢。
在他不在王都的这段期间内,国内小事全都是由这群忠心的臣子帮忙处理,如今他归来,那些堆积如山的国家大事,恐怕要让他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他却甘之如饴。
“月魄,我带你去你的居所。”他看着好不容易才得到,并让他甘之如饴的月魄,理所当然握住她的小手。
“你会后悔的。”她本能甩手,他却紧握不放,秀眉微蹙,她不禁扭头冷冷瞪他。
这是今日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冰冷的恫吓。
“我不会。”他自信微笑,瞬间将五指穿入她的指缝间,与她手指紧紧交扣。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冷眸晃荡,她抿紧红唇,仍是冷冷的瞪他。
大战之后,照理来说,她应该早已失去利用价值,他却仍然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带着她来到王都,来到他的家乡。
他说,除了她的命,他还要她的武艺、她的忠诚、她的心甘情愿,所有的心甘情愿
他说的心甘情愿究竟是什么?
她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他再夺取、利用?
她不明白,但内心深处始终有个答案隐隐在闪烁,她却不敢正视。
因为他要的,也许正是她给不起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