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是——”不知为何,听人这么数落令狐存曦,凤璇舞心里居然有点不是滋味“我看看去!”
慌慌张张的拉起裙摆,凤璇舞压根儿不管后头靳依依的呼唤,迳自一个人躲到假山后,然后俏俏地盯著花廊上的两个人影。
但在见到令狐存曦的眼光突然往她的方向一扫后,她连忙躲入假山,不敢再探头,直到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又探出头去;但花廊上,却再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人呢?她蓦地一愣。
“璇舞妹子?哪去了?”就在此时,靳华生手里拎著个包袱,开始在花园里四处叫嚷著“出来吧,没事了,他走了!”
“华生表哥!”凤璇舞由假山走出,然后装成若无其事般的迎向靳华生“他来做什么?”
“没说。”靳华生耸耸肩“就让我把这个包袱交给你。”
“给我?”凤璇舞纳闷的接过包袱“他真的什么也没说?”
“是啊!”靳华生点点头“这包袱我本来还不想收的,可他非让我交给你,我只好答应了。”
“非让你交给我”凤璇舞皱起眉喃喃说著,然后道了一声谢后,立即拿起包袱就往自己房内走去,一等闭上了门,便急急忙忙的把包袱打开。
就见这包袱里,有几件她随身使用的物品,以及她每到各地便买了要送给三位娘亲的小饰物,而在其中,有一个不属于她的小黑布包。
瞪著小黑布包半晌后,凤璇舞缓缓将它拿起,然后轻轻的打开——
一副玲珑、精致的小耳坠无声的躺在黑布上,耳坠上的珍珠在烛光下散发著圆润的光芒,而这,正是她在市集里看得入迷、顺口胡扯说要送给自己妹子的那副。
只是如今,这副耳坠原先悬著挂勾的部份,换成了两个小磁石。
拿起了耳坠,拉开磁石,凤璇舞站在铜镜前,轻轻的将耳坠挂在自己耳上,看着那两颗圆润的珍珠,轻轻的在她颊旁晃动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凤璇舞迷蒙著眼眸想着。
难道突地,凤璇舞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一沉,什么事也顾不得的拔腿狂奔起来,就见她的身影在靳府大宅中横冲直撞,最后绕过花园,向靳华生的房间跑去“表哥!表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靳华生一听到那焦急的声音,立即由门内走出“先别着急,有表哥在!”
“表哥,他剃胡子了么?”一把捉住靳华生的衣襟,凤璇舞急喘问道:“他剃胡子了么?”
“谁剃胡子了?”靳华生听得一头雾水,半晌后才明白凤璇舞问的是谁“哦,你问的是他啊,是剃了,我还刚想说,真没想到,他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
他要走了!竟说也不说一声就要走了!他不要她这个侍卫了!
眼前一面漆黑,凤璇舞的身子摇摇欲坠。
“璇舞!璇舞!”扶住凤璇舞摇摇晃晃的身子,靳华生脸色一变“快来人啊!谁快去唤一下袁大夫,璇舞妹子不大对劲!”
“他要走了”凤璇舞喃喃自语著,然后突一转身,挣扎著由靳华生怀里跑离后,便拚命地往自己的房里奔去,最后“碰”一声将房门紧紧锁住。
“璇舞,你别吓表哥啊!”一见这反常的情形,靳华生立即叫来了家中的所有女眷,一起赶到凤璇舞门前不断地敲著门。
“璇舞妹子,你别吓表嫂啊!”“璇舞姐姐开开门啊!”不论外头的人怎么叫,凤璇舞就是不开门。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的靳家一行人,只好一个个在外头焦急的团团转,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华生,你快撞进去啊,万一璇舞妹子发生什么事,怎么得了啊!”任雨洁眼中含著泪,不断捶著靳华生的背。
“唉啊,对!我怎么忘了!”一经提醒,靳华生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然后退了几步,准备用力往门上撞去。
但还没等他撞去,门却自动开了,就见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凤璇舞静静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璇舞,你这是”望着凤璇舞一身男装,还有脸上的胎痕及伤疤,靳华生愣愣的站在原地“你这是”
“我要走了,表哥。”凤璇舞望向所有人,眼中有著淡淡的坚决“我是他的侍卫,不管他是几品,我都得保护他。”
“他说了什么了?璇舞你放心,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必回去”一听到这话,靳华生一颗悬著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我已经找好一个兄弟,让他给皇上上个摺子,马上就能递上去。你只要再等几天,一切都会没事的。”
“谢谢你,表哥,还有大家,我在这里真的很快乐”凤璇舞低下头去“可是我必须保护他,他一个人,什么武功也不会,万一别人欺负他”
望着凤璇舞的模样,靳华生本还想说话,但尚未开口,却有人扯著他的衣袖,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妻子竞眼中含泪,声音哑哑的在他身旁低语:“让璇舞走吧,你这二楞子,难道你都没想过么?四年了,他们究竟是谁在保护谁?令狐存曦当真是个傻子么?这么四年的朝夕相处,会什么都没有发现么”
听了妻子的话,靳华生愣了一愣,然后抬头望着凤璇舞眼中的焦急与失落,心中这才恍然大悟“来人,备马!最快的马!”
由日出追到了日落,由日落追到了天明,三天了,凤璇舞像疯子似的到处找寻著令狐存曦的身影。每到一处客栈,她便进去问:每到一处破庙,她就进去找:可是,他竟就像平空在人世间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他究竟被贬到哪里去了?天下这么大,她上哪去找?除了皇上,还有谁会知道他被贬到了哪里?
而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连她一面都不见就走?难道在他心中,她真的那么微不足道?他可以为了找关云宓,一宿不睡,却不愿当面与她告别,就算她当了他四年的侍卫
心中一酸,凤璇舞突然勒住了马,停下了自己寻找的脚步,因为她不想再找了。毕竟就算找著又如何?如果人家根本不当她是一回事,她这样死皮赖脸、一厢情愿,算什么?究竟算什么
在树林里随意乱走着,凤璇舞脑子里一片空白,就任著马儿四处乱走,直到日落、天黑,直到听到一阵火光在远处闪烁著,她才回过神来,拍拍马身,让马停下,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向前走去。
“找著令狐存曦了吗?”还未走近,凤璇舞便听到这话,而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敌是友,因此只能悄悄地找了一个能听到对话的隐蔽之处,伏下身去。
“还没,但他人应该还在钱塘县,只要我们再努力找找,逮著他绝不是难事!”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因为八爷已经不耐烦了。有传言说,令狐存曦早就找著箴言所提的那个人了,那是名女子,而不知为何,他一直不肯献上。”
“所以要快,我们一定要快,并且从他口中问出那名女子的下落后,直接把他给宰了,绝不能让其他王爷们及皇上知道这个秘密!”
什么箴言?什么女子?
听到这些话,凤璇舞愣了愣,但无论他们谈论的是什么,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们想伤害他!
一想到这里,凤璇舞再也沉不住气了,因为她是他的侍卫,不管他想不想见她,她都一定要保护他!
但就在她慌乱地起身时,一不小心竟踩进了一个水洼里,而引起了一阵极细微的声响。
“谁?”树林中的人一听到声音,立即拿起兵器跳了起来。
一见被发现了,凤璇舞立刻拔腿就跑,可怪的是,她的轻功并不算太差,但那些人却也不弱,竟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怎么甩也甩不去。
“站住!要不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不客气,谁理你们啊!
凤璇舞在心中冷哼一声,但脚步一点也不敢慢,直到听到身后传来暗器声,她才拔出腰中软剑来保护自己。但这举动毕竟影响了她奔跑的速度,不一会儿,她已被四个人团团围住。
“你究竟是谁?你听得了多少?”为首的男人狠狠地瞪著凤璇舞。
“你管得著么?”凤璇舞冷哼一声说道。
“七哥,他好像是令狐存曦的侍卫,”突然,四人中的一个认出了凤璇舞的身分“那个一出生就被封为御前四品带刀的长安凤五”
“长安凤五?”为首的男人冷笑道“我管他凤六、凤七,几品带刀,听到我们话的就得死!”
当那个“死”字落下,凤璇舞就看到那四人竟一起扑上前来,她心中一凛,手中的长剑开始飞舞,以一敌四,在这树林间与这群人展开争斗。
她打不过这帮人!没过几招,凤璇舞就明白这个事实,因为她虽自小习武,却怎么也比不过这帮江湖人天天刀里来、剑里去的,就更别提她还是个女于。
但,打不过也得打!否则若让他们去找令狐存曦,他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在刀光剑影之中,凤璇舞紧咬住牙,死命支撑著。
然而,就在凤璇舞苦苦抵挡这四名男子的攻击时,突然,不知由哪里又冒出一名男子,竟趁她不注意时,举起刀便往她背部砍下!
感觉到背上传来的那阵剧痛,凤璇舞低呼一声,动作霎时迟缓了下来,而就在此时,更多的利器一起刺到她身上,让她蹲下身去,再也站下起来!
“说!令狐存曦在哪里?”五把兵器一起架在凤璇舞的脖子上。
“我不知道”凤璇舞一身是血的冷笑着“你们杀了我我也下知道”
“脾气还挺硬!”为首的男子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在我们刀下,你还能不知道到何时!”
“七哥,她、她是女的!”就在此时,一个站在凤璇舞身后的男人看了她的背之后,突然叫了起来。
“女的?”为首的男子闻言后一声低斥:“胡扯!御前四品带刀怎么会是女的!”
“七哥,真的啊!你自己来看看!”
挥手要众人让开,为首的男子狐疑地走到凤璇舞背后,就著月光,看着她**的背及纤细的腰身,愣了一下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想不到”
知道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凤璇舞趁著男人大笑时,由怀中掏出一个小圆弹往地下一丢,霎时间,四周飘起了一阵浓浓的烟雾,伸手不见五指。咬紧牙,撑起伤痕累累的身子,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窜去,死命的向前飞奔,再不管身后的一切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