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
万铭扬刚刚还烧红的脸顿时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襟,布满了额头。
“将军,您脚下还踩了一枚,能不能劳烦您抬一下脚?”
“自然。”
李纯抬脚,足尖一提,迅速往外一推……
那个瞬间的万铭扬猝不及防吓一跳,下意识去拉了桌布……
被踹得一屁股坐地的同时,一桌子的茶具碎了满地。
万二傻眼,李纯顿时黑了脸拍案而起。
“万铭扬,你这是何意!”
李纯冷笑。“你该不是有意报复吧?我的丫鬟不小心摔碎了您的玉,您心里不舒坦,便要我连茶都喝不成?”
李纯气哼哼地一甩袖子,一边正烧水的铜壶飞了出去……
万二吓得赶紧掩面躲开,抬袖去挡。
大半壶几乎烧开的热水都被泼到了他的手臂,他疼痛想嚎,却只敢低声哼哼。
他一下下甩着手,从手指到小臂全都烫红起了泡。
而这片烫伤更是恰到好处盖掉了李纯踩踏留下的伤……
万铭扬的随从吓极,赶紧上去照应。
“畜生!”万铭扬却顾不得处理伤口,先一个巴掌扇去了手下脸上。“毛毛躁躁成何体统!瞧瞧你,打翻了将军的水壶,还不去请将军网开一面!”
万铭扬强忍手指骨伤和烫伤,与手下一道低声下气求了起来。
“将军息怒!万二年纪大了,先前没能接住姑娘递来的玉,刚刚膝头一软便手抖了。这两次都是万二之错。既不关刚刚那位姑娘之事,也绝对没有为难将军之意。都是误会啊!多少银子,万二补上!还有,就如昨日郡主那事,也是误会。将军大人有大量,还请给万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还不快给万二爷上药!”李纯转身就进了屋里。
“是!”
院外众人被驱散,万铭扬终于跟着李纯进了屋……
“李将军,昨日之事,万二冤枉。万二被许家胁迫……”
“先等一等!说这事之前,你还是先把该做之事做了。”
李纯翘腿在万铭扬跟前坐下。
“郡主说了,她与你桥归桥,路归路,这是郡主的院子,但您刚刚损毁了不少东西啊!郡主用的,都是好的,精的,贵的,你懂我意思吧?”
“是!”
万铭扬从脸到手再到心都在抽抽。他打碎的就是最普通的茶具,但李纯言外之意是说刚刚碎一地的那些都是古董精品,是在逼着他赔。
他不是不舍得,而是如此这般,这名目不对啊。
李纯若肯收银子,是他巴不得的!
但李纯索要地理直气壮,反倒是他没了道理。如此这般,这银子捧出去和打水漂有何区别?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他花了银子却没有意义!
马上有丫鬟上来报了损耗总数:一酒壶,一茶壶,三只茶宠,一副茶具,一只茶叶罐,一盒子御赐的茶叶,一茶盘和一茶荷……
在李纯的紧盯下,又是深吸了一口气的万铭扬捧出了厚厚一沓子银票做补偿。
李纯的人接过,拿去一边细细查点了一番。
好一会儿,下人才在李纯耳边道:“都是百两的小面额,票号也都是干净的,全国通兑,没有问题。”
人精就是人精。
这厮早有准备,这是怕他不敢收,才准备这种小面额的通兑票子啊!
“总计三万两。”
“嗯。”
李纯抬眼看万铭扬。
“万二,还有一样,刚刚那个奴才忘说了。那桌布,是林夫人找人专门给郡主织的云锦,价值不菲,天下只此一块。但此刻却毁了。如何是好?”
四目相对,两人都知那就是一块最普通的桌布,可……那又如何?
于是这句话,又换了万二一沓银票。
“郡主若是知晓那块最珍爱的云锦毁了,该气得伤上加伤了。郡主昨日受了惊吓,再不能经受半点刺激了。来人,还不去把重金买的百年参,千年芝给郡主炖了!”
这句话……是赤裸裸地索要医药费。
万铭扬气得嘴角抽搐,珍爱的云锦?用来当桌布?这谎越不缜密,便越是打他脸啊!
然而万二统共带了六万两,已被掏空。
他表示,没了,求通融。
李纯呵呵剥着指甲。
“那么,送客!”
“李将军,做人留一线,何苦苦苦相逼。今日在下前来是有重要消息相告,您若将我拒之门外,他日定会后悔……”
“啪”地一下,李纯一拍桌子。桌上瓷器已被他拍碎。
李纯一步步走到万铭扬跟前。
“小爷还不知悔字怎么写。你大可以试试,你我究竟哪个先学会后悔。”
说话间,李纯又是一抽桌布,再一次,一桌子茶具碎一地,而桌布,则被强塞到了万铭扬手里。
他淡淡一笑,挑衅意味明显。
“小爷说是你弄碎的,就是你弄碎的,你奈我何!来人!”
话音刚落,十几个侍卫已经冲进了屋子,手举长刀对准了万二和他的人。而万二手里,除了桌布,还被李纯塞进了一把匕首。
“万铭扬蓄意刺杀本将军,给我拿下!”
“李纯,你胆敢!这是莫须有,我是皇商,是先帝爷和当今圣上……”
万铭扬尖锐慌张的喝止戛然而止,只因他看见手中匕首那么眼熟。这是万家打造,刀柄纯金镶钻。那钻围成的字正是一个“扬”。这把刀是他的,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再傻也明白过来,这自然是昨晚万家老宅被围后,李纯的人从老宅弄来的……老宅在李纯手上,这厮想要弄点什么出来诬陷他,易如反掌。
李纯再次哼笑。
“万二,人证物证,你确定是莫须有?”
万二手一松,匕首落地。
下一瞬,他就笑了起来。
“将军误会了。万二只是想从身上找件信物留给将军,正好看这匕首既可证明万二身份,又足够贵重,但此刻看来匕首也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