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慷慨激昂言辞。
文兰都想拍手叫好了。
朝鲜王的袖下拳都紧紧捏了起来。不动心就有鬼了!
文兰不得不承认,文庆不简单。短时间内能有如此煽动性的谋划出来,若不是自己主意早定,只怕也得要被她带过去。
只不过,让自己去嫁给一个老男人,进入政治漩涡里征战,而她却委屈求全,为了给自己打下手,所以便下嫁成将军夫人?
好个明大义的小贱人!这是当自己傻子吗?自己在大周这么长时间连续做了太多被打散的美梦,早就彻底清醒。还会上了她的当?
文兰很清楚,自己即便成了贵妃,皇贵妃,即便没有皇后,即便如她描述诞下皇子,也不可能掌得后宫权利。真要掌了权,只怕死期也到了……那么,若是信了她的鬼,自己这辈子将彻底完蛋,彻底坠入无底深渊!
可相反她呢?背靠李纯,天塌下来与她无关,冲锋陷阵是自己,要报效母国也是自己,可脚踩自己,享受前程的是她?
凭什么?
做梦呢?
这样的谎,也就只能骗骗父王!
自己今日手上的优势,都是自己的血泪换来的。她想得美!以为自己会给她做嫁衣裳?
文兰火气随着思虑慢慢上来。
那边文庆正笑意盈盈将一杯斟满的茶水递了过来。
文兰伸手去接茶,心下生了歹意。这贱人,该醒醒了。是该将这整碗茶冲她的厚脸皮泼过去呢?还是连茶碗砸过去?
不过这一犹豫,文兰却清楚瞧见了文庆眼里的精光和期盼。准确说,是兴奋。这种眼神,文兰恰恰很熟悉,最近这段时间,每次上当时,对手都常常流露……
所以,肯定哪里不对!
文兰迅速调整着深吸一口,放轻了手力,将茶碗挪到唇边啜了起来。果然,文庆那里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文兰一下就明白了。
是了,是了。
文庆编织的这个美梦,分明就是给父王准备的。她所有煽动的目标都是父王。她从没想过要说服自己。所以她围绕的都是她谋算成功后朝鲜的将来会如何如何。她要的就是要打动父王,同意她的谋算。
至于自己这边,她巴不得可以激怒自己呢!……
文兰一错牙,这真真小贱人无疑了!
这个文庆,她很清楚在父王心里,比自己重要的只有一样,那便是母国。也只有触发了母国利益,自己才能被父王往后排。父王才能极力促成这个主意,成全她的“下嫁”。
先前自己将成弃子时,才有了她的横空出世。此刻若不想法子除了自己,她要么将回去朝鲜,要么便将被安排去某些可有可无的位置。不管哪种,显然都不是她要的。
所以,她必须用手段“除了”自己。于是她想到了这种“捧杀”。
好主意啊!
自己应了,就成了宫妃。不但很难控制得了她,还将陷于各种后宫厮杀中。
自己不应,更是如了她的意。
文兰不由一凛。
她那番言辞说的那么慷慨激昂,发人奋进,可若刚刚自己这一茶碗砸到文庆头上,在父王看来,可不是刁蛮娇纵?可不是恼羞成怒,将个人利益放在家国之前?
她是料定了自己这个暴脾气一定不会顺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暴跳如雷,一定会起争执……
在父王已经动心的状况下,自己的表现引发的结果自是可大可小。父王是自己最大仰仗,自己在大周京中能娇纵横行,说到底还是因为父王的宠爱。可若父女之情被挑拨……
再加上自己那一砸,万一弄不好,她再玩个好歹……
自己岂不是还要欠下她一个人情?到时候与父王伤了感情不说,还反惹了一身骚,后果便是雪上加霜,再不愿也只有从?
亏得没动手啊!
文兰一口干了那杯茶,将茶碗塞回了她的手,慢慢摆笑。
“姐姐只有一个问题,李纯是好,是稳,还保险,可众人皆知李纯将大婚,咱们这个时候出手,会不会不妥?圣上能答应?妹妹的信心和底气源自何处?还有,锦溪郡主是太后心尖上的人,咱们这么做就得罪了她,妹妹可有应对?”
文庆面上再次恢复了笑意。
“姐姐这些顾虑没有道理。圣上此刻急着平息事端,咱们去索要利益他还敢不给?一个臣子的婚事罢了。咱们又不是看上的别人,是他的心腹,他该放心和高兴才是。
而且那个程紫玉是商女,又不是什么真郡主,咱们还是真公主呢!她笑掉大牙,捐些银子惺惺作态就能上位?那咱们也捐就是了。怕她做什么?她那样的,原本就高嫁了。我就不信,皇上没有心疼可惜了李纯的想法。”
文庆冷嗤。
“至于太后,她一个后宫妇人,还管得着前朝之事?咱们此刻是代表的属国,他们要是不给个满意交代,那寒了的可不止咱们朝鲜的心,还有周边其他属国和外族之心。大周皇帝高瞻远瞩,一定会应。”
文兰看着这个所谓的妹妹,有些后背发凉。
乖乖,还是小看了她。她不但深思熟虑,还野心不小。也多亏自己提早对朱常淇算计了一番,扳回了局势,否则,按着她这手段,一旦让她蹦跶上来,自己哪里是她对手?
文庆见文兰不言不语,眼角一挑。
“我知姐姐的顾忌。姐姐与那程紫玉交情匪浅,所以忍不住为她考虑。但区区友情在家国面前又算得上什么?再说了,既然她与姐姐交好,就更该成全姐姐,理解姐姐,接纳咱们的打算,这才是作为知心好友当做的,是不是?”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自己?理解自己?所以,自己若不做,就是将“区区友情”也放在了家国大情之前?她挑拨完自己和父王感情,还要来逼迫自己里外不是人?
文兰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此刻,她简直想一口唾沫吐出去。
这贱人,心真黑。所以,行背叛,拉仇恨,背黑锅,然后承受报复的都是自己?啧啧,煞费苦心了!偏偏自己还不能,又不敢爆发,她怎就那么坏?
文庆还在吧啦吧啦个不停。
“姐姐你不是还给程紫玉拉了咱们朝鲜好几张订单?那个程紫玉既然接下了,就该知道咱们的好。否则……她若敢撕破脸皮,不识抬举,咱们就拿订单拿捏她,要她赔偿……这些订单可涉及了两国之间,可大可小,她是个商户,她担得起?与咱们耗上,她程家也就完蛋了。”
文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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