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喊停的是王玥。
而她瞬间,已经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虹儿疼成这般,若贸然被带走,加重了病情怎么办?虹儿是来寻我的,自然是由我来做主。否则出了事,我如何向太后娘娘,珏王府和魏家交代?”王玥突然强硬,一步步走向贵妃。
贵妃一声冷哼,好个王玥,还搬出太后来了?
“魏小姐将入珏王府,便是本宫一家人,本宫自会负责,用不着王侧妃交代,所以便不劳王侧妃挂心了。”
“虹儿是我表妹,我自当要看护……”
“本宫这是带她去看病,是要送她礼物,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本宫又不是要害她,王侧妃还是以看好自己的孕肚为己任才是。”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怎么跟威胁似的?”
“王侧妃说话可得小心点……”
……
王玥出去的一瞬,程紫玉便心下咯噔。
她出去做什么?她又在费什么口舌?
程紫玉起身拉人不及,眨眼王玥已经笑着站到贵妃跟前了。
心下一慌,程紫玉抬步便要往外走,可香儿却站在了她的跟前,堵住了路。
“你要么让开,要么去把你主子拉回来!”程紫玉自然已经想到了。
王玥给自己选定的目标是张贵妃!
自己没答应,她便自作主张了。
是张贵妃恰好对自己和魏虹都含了敌意,又来势汹汹,所以她便这么选定了。
张贵妃不可能会让步和妥协,所以王玥都用不着对其激怒,只要这一步迈出去,不论是做委曲求全状,还是争锋相对态,便基本已经能锁定成事了。
众目睽睽,贵妃举止傲慢,行为霸道,魏虹疼痛难忍,可怜巴巴,王玥身怀六甲还据理力争,孰强孰弱一眼能辨。
怎么看,都是贵妃在欺负人。在人心上,贵妃还是要输。
所以只要王玥真出手,基本十拿九稳。
但!
“你放开我,我要去阻止她。她撬不动贵妃,她没必要以身试险。我也不需要她对贵妃动手!”
香儿却似未闻,只背身垂着脑袋,紧紧拽住了程紫玉的手。
程紫玉挣了几下,竟没能挣开。
“郡主别动,叫人瞧见就露了马脚。那主子的苦心白费,前功尽弃。主子吩咐了,让郡主离得远远的,没有任何嫌疑,一会儿才能为她做主。此外,主子有几句话要奴婢转达。”
此刻所有人都被争锋相对,你来我往的王玥和张贵妃吸引了注意力,自然无人察觉她二人的小动作。
香儿快速到:
“主子深思熟虑,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您耐心听来就明白。
第一,张贵妃因着昨日之事恨您,迟早会对付您。而且您与珏王有矛盾,所以张贵妃不论如何与您都是水火不容的。您的手伸不到后宫,迟早都是挨打的份。还不如眼下把握了太后立场,早些动手。
第二,这是帮了魏小姐一把。这无异于救命之恩,对王家的将来和主子都很重要。
第三,张贵妃位高权重,主子只要咬死了她,反而对生产大有好处。事关重大,从太后乃至张贵妃都会尽最大努力保住主子。张贵妃为了撇清自己,为了保全自己,为了证明自己,一定不会让主子出事。什么好药都会用,什么办法都会想,什么名医都会请,这是主子和孩子最大的活面了……
所以为了真正保全主子,这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最后主子交代:她若没了,希望您看在今日她的出手,将来可以帮一帮王家。若王家有难,您方便的话出手扶一把。还有魏家那里,希望您能时时点一点,提醒他们今日主子为魏家,为魏虹所付出的牺牲。四皇子那里靠不住,王家能依附的只有您。
还有,主子谢您,求您,希望您帮她做主!今后香儿也会把您看作自己的主子,求您这次便听我们主子安排……”
香儿不敢哭,只紧紧拽住了程紫玉的手,不让她出去。
程紫玉边听着香儿诉来,边紧盯与贵妃你来我往的王玥,随后一叹。
她也不知对不对,好不好,但此刻王玥已经箭在弦上,她若上去拉人,反而是拖了后腿啊……
“王玥这是豪赌啊!”
程紫玉喃喃道。
事实,从她成为朱常安侧妃的那天开始,她便已经在豪赌了。朱常安卑鄙无耻,无情无义,显然是不会再对她的将来负责,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挣一个将来。
她若不赌,哪怕平安产子后,朱常安也依旧不会饶过她。
而且,这次的王玥真是机关算尽。
程紫玉一脸苦笑,香儿说的这些算什么?最多也就是所谓“一举多得”中的小几得!
王玥,一向是有主意的。
这次,很厉害。
“可是,她谋算的是贵妃,不怕遭了珏王府报复吗?”柳儿低低问了一句。“纵使她自己抱了必死之心,可王家呢?不会因着她此举遭难吗?”
今日入画一早便收拾了行礼去了程府,所以跟着程紫玉入宫的,依旧是柳儿。
“不会!她一早便笃定了,王家不会受牵连。若她因着贵妃‘暴行’而丢了性命,那珏王府不管从声名和势力都将大受打击,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风口浪尖进行报复。
即便她侥幸活下,她和王家也将被置于大众的视线中,她和王家若遭难,世人第一个怀疑的还是珏王府。所以,不会!说不定因着这一层的关系,她和王家还能因祸得福,朱常安或顾忌珏王,也不敢贸贸然再对他们动手。”
而且,魏虹对朱常珏还有用。朱常珏的当务之急在争位,哪里会暴露他在江南的实力。
“更何况,她不是把王家托付给我了吗?这个坏丫头!”程紫玉一脸苦笑。
王玥这一把,是算透了。
她是看到了程家的崛起,看到了朱常哲的大势,看到了李纯的手腕,直接便想法子将王家纳入了程家的羽翼。她很清楚,若是寻常,自己一定不会答应。所以她一早便告诉了自己,她一会儿要做的,是为自己除敌,她是要让自己背负上或将是两条人命的大人情。
真真,坏透了!
所以,还人情?这个人情,究竟是谁还谁的,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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