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配!”慕容樾一字字道,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染上了冰冷的雪意。
然后,他拂袖转身,大步而去,再不看初晴一眼,只有他的行走间惊起的花瓣一路尾随他飘飘而起,飘飘而落。
初晴慢慢坐在石凳上,冷意如藤蔓般自脚底攀沿而上,漫遍全身,只觉得每一根指尖,没一根发丝都浸透了寒冷。浓浓的失望升腾而起,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以为历经生死至死不渝的感情,终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她想哭,却更想笑。又怎能怪他猜疑?她自己又何曾真正毫无保留的信任过他的感情了?两个人,一开始,便埋下了今日的猜忌之因。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全是咎由自取。
云儿走了过来,轻轻唤道:“姐姐,王爷他……”
“将这些都收了吧,我累了,想歇息。”初晴忽然感到很倦,深入骨髓的倦。她只想能好好睡一觉,也许睡醒了,一切便又回到从前了。
那日后,慕容樾便再也未来过沁芳馆。然而侧妃进门的日子却一天天近了。
六月初八,晴空万里,浩渺无云。
陆静婉虽是嫁与慕容樾为侧妃,可是她毕竟是当朝左相陆韫的养女,故此婚仪办得也很是隆重,丝毫不亚于去年初晴出嫁的盛况。
初晴坐在酴醿花架前。
不过几日间,酴醿便凋零殆尽,只余下残花绿叶,一派颓丧之色。阳光漫过酴醾花架,斜斜照入院中,远处隐隐传来细细的鼓乐与爆竹的炸响声。
“吉时到了?”初晴淡淡问。
“大概是吧,巳时了呢。”云儿在身后答道。
初晴点点头,默然静坐。夏日的阳光带着灼人的热意倾泻而下,虽在树影下,却也热浪迫人。云儿暗自着急,却是劝不动,只得令人起了冰来,放在初晴面前的桌上。自己又拿了一柄宫扇,在初晴身后扇着。
日光一寸一寸推着树影自初晴身上移过,又一寸一寸爬出院墙,直到沉入靖王府高高的屋脊后。一轮明月却缓缓自飞翘的檐下升起,清辉笼了满院。初晴恍如不觉,依旧坐在海棠树下,石桌旁边。
云儿端过一盅银耳莲子羹,轻轻道:“姐姐,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些吧。这莲子羹我炖了两个时辰呢。”
初晴望了望云儿,低声道:“云儿费心了。”
“姐姐,你就算生王爷的气,也犯不着作践自己的身体呀。”云儿急了,跺脚道。
初晴摇摇头,凄然一笑:“不怪王爷。……是我自己不好。”又对云儿道,“拿来吧。”
云儿一喜,忙将盅盖揭开,又呈上精巧的银匙。初晴接过银匙,缓缓搅动着莲子羹。一股热热软软的莲子清香氤氲而出,初晴却微微一叹:“云儿,我实在吃不下。”说着,便站起身,脑中却嗡然一响,眼前一阵发黑,人已软软倒在地上。意识消失前,听得云儿在一声声惊呼,却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