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自没膝深的杂草中趟过,走上长满斑斑苔藓的石阶,站在檐下。看得出,这也曾是一处壮丽的屋宇,却不知由于什么原因,没有修葺维护。以至朱漆剥落,彩绘褪色,连屋瓦也损毁了不少,露出抹了石灰的屋椽。也都朽坏不堪,仿佛风吹吹,就会倒下消散。檐下摇摇欲坠的匾额上隐约可见三个大字寒雨阁。
初晴将手放在朱漆斑驳的门上,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能推开。屋子中传出一句句嘶声的咒骂与呼喊,那声音里满含着刻骨的怨毒与仇恨,寒意止不住泛上初晴的心头。她一定要去看看,看看究竟是谁,竟如此恨她入骨。
“王妃,不要!”黛青急急赶上来,她没有初晴脚步迅疾,故此拉下一截,到此刻方才赶上,见初晴伸手推门,急忙出声阻止。
初晴更不理会,手掌轻推,门吱呀而开。
初晴怔立门前,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屋内昏暗空荡,没有任何家具,几缕光线自屋瓦残损处漏下,照在一个大大的铁笼上。铁笼径约一丈,里面散乱的铺着一些干草。上面污迹斑斑,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酸臭难言的味道,几欲让人不能呼吸。
干草上伏着一个人,衣服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浑身污秽不堪,头发混着草屑一绺一绺搭在脸上。那人半趴在地上,正一声高过一声的厉声咒骂。听见门开的声音,她抬起头,撩开额前的乱发,呆呆的看着站在门前的初晴。
初晴本是逆光而立,可那人却仿佛有着一股直觉,敏锐的感觉到来人是谁。登时,那人睁大了双眼,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爬到一半,却总是徒劳无功的倒下。
初晴慢慢走近铁笼,这才看见那人脖颈上带着一个铁箍,上面系着一条儿臂粗的铁链。铁链约只有半米长,另一头却死死的锁在地上,连手脚也被锁着,中间用一条尺长的细链连在一起。故此,那人只能像狗一样坐着或卧着,而身上,却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酸腐臭味。
“萧初晴,你这个小贱人!死蹄子!”那人见初晴走近,自己又起不了身,便索性坐倒在地,厉声咒骂起来。她尖尖的指甲不住狠狠挠着地面,直到指甲折断,指尖磨出血来也恍如未觉。她的声音早已暗哑,带着森森恨意,仿佛自地狱深处传来。
她见初晴兀自茫然,不由得桀桀大笑,使劲将脸凑到铁笼边,拂开脸上的乱发。只见她皮肤惨白如死人,双颊深深凹陷下去。一双无神的大眼里因为恨意灼灼而亮得吓人,仿佛跳动着的两簇鬼火。苍白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语气阴森:“你不记得我是谁了么?你这个贱人!你撺掇着王爷将我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比狗都不如。你竟然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声音一转,又低低哭了起来,“王爷,你好狠的心啊,我是你的媚儿,你最喜欢的媚儿啊。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将我锁在这里。”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初晴,一字一句仿佛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一般,带着无尽的怨毒:“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诅咒你被天雷轰顶,乱刃分身而死!我诅咒你……”
一连串恶毒粗鄙的诅咒自她口中不绝的涌出,声音凄厉暗哑,眼光怨毒,状似择人而噬的女鬼,在向初晴索命。
初晴转身跑出门,俯身不住干呕着。她已经认出,那个已经陷入半癫狂状态,丑恶若鬼的人竟然是柳媚儿。那个曾美艳如花、千娇百媚的柳媚儿,不过短短半年,竟成了这个样子。自那日柳媚儿鞭打她被慕容樾救下后,初晴再也没有见过她,原来她竟然被锁在了此处。
“黛青,你一早就知道的,是不是?”好容易平复下来,初晴回头,看着扶住自己的黛青问道。
“是的。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的,除了王妃您。王爷吩咐过不许让您知道。”黛青的手微微缩了缩,眼神中满是惧怕,声音里已是带了哭腔,“这下让您知道了,还不知王爷会怎么罚我呢。”
初晴拍了拍黛青的手:“没关系,这与你无关的。”
却见黛青望向前面,顿时身子僵直,随即跪在地上,语气中满是惊惧:“参见王爷。”
“王妃怎么有闲心逛到这里来了?”嗓音低沉动听,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正是慕容樾。
初晴一愣,他怎么又阴魂不散的跟着来了。再看黛青,跪在地上已是一脸苍白。知道她心里害怕,便一边欲伸手将她拉起,一边道:“这里风景不同一般,看看也不错。”然而黛青怎敢起身,兀自瑟瑟的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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