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理地在停尸房里过了一夜,就算了;我自己不小心磕到下巴晕倒了,也就算了;我装神弄鬼地跟那些死尸一番搏斗,那也算了。可是这一切,在我下山的途中,心里回想起来,却总是横竖不是个滋味。
我似乎是在向一个我并不在意的人,去想尽办法证明一件我原本不需要对任何人去证明的事。虽然过程并不完美,也吃了些亏,可终究算是将问题圆满地解决了,但我心情却无论如何好不起来,自从来了湖北。这是我心情最差的时候了。
可是既然是自己亲口答应的事,就必须按照约定去完成。能不能完成,取决于能力。愿不愿完成,取决于态度,如今我两方面自信都是没问题的,如果这位秦老前辈在这个前提下还百般刁难的话,我也不会再这么继续客气了。
于是下山的路上,我设想过很多今天再次见到秦老前辈的时候,有可能会发生的事。以及他也许会继续刁难我的种种情况,认真思索着当这些情况出现的时候,我应该作何应对等等,我甚至想过如果他从头到尾都在耍我的话,我应该怎么向他讨回一个公道之类的。胡思乱想了很久,当我走到距离秦老前辈家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深秋的清晨还是挺冷的,我昨晚几乎没睡,我坐在供销社门口等着开门。因为我从昨晚开始,就一口饭也没吃,甚至没有喝上一口水。心里装的除了郁闷,就是气愤。一大清早的背这样的感觉所笼罩,实在是非常糟糕,而更糟糕的是,我还必须回到招待所续交房费,以免我的行李被扔到大街上,我甚至还要再这样的心情持续之下,挨到中午的午时三刻。
所以那一整个上午,我明明有时间在招待所里小睡一会,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心里的烦躁也让我压根就无法静心思考,早上明明想好的在面对秦老前辈时候的种种套路,此刻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和头一天一样,我提前五分钟守在了他家门外的巷子口上。只不过这两个晚上同样都没睡好,当下的我却心里满是怨念。到点之后,我就直接走到了秦老前辈的门口,他的门开着,我也没再等他招呼我进去,就直接钻了进去。
和前一天一样,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里屋的门口,就这么看着我,即便是被大胡子遮住了一半的脸上,我也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笑意,只是难以区分这是一种怎样的笑,是欣慰或嘲笑,无从判断。
看着甘木从里屋的好像床一样的地方缓缓爬了下来,游走到了秦老前辈的脚边。秦老前辈伸出三根手指,似乎是又要再跟我表演一次“打个响指就关门”这种把戏,我伸出手掌对着他,然后说道,秦老前辈,不用关门了,我不会呆很久。问清楚我就走。
我语气比较坚定,也显得没有很客气。秦老前辈先是一愣,然后缓缓放下了正要打响指的手,然后问我道,怎么样了,这一天时间已经到了。你的事情办妥了吗?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从包里取出了封住了鬼魂的扶乩小木人,然后一个抛物线就扔到了他的脚边。
木人落地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吓到了原本趴在地上的甘木,它一下子就立起了脑袋,充满敌意地看着我。秦老前辈显然也不太喜欢我这没礼貌的举动,于是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木人,却没有捡起来。我指着木人说道,这就是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给你抓来了,你是长辈。是想要自行处理还是让我来处理,都听您一句话。
秦老前辈哼哼冷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捋着自己的大胡子说道,此人名叫杨德鸣,退伍军人背景,是本地造反派的核心骨干。生前为人专横霸道,带头打杂孔庙文庙,推倒神佛造像不计其数。七二〇时期的时候,是当时响应某军区高官的主要带头人之一,甚至还密谋了暗杀绑架这种可恶可恨的事情。从19年开始,就一直活跃在斗争队伍里,期间从他手下错斗冤死的人,足足有二十三户人,人数达到了四十七位,虽然非他亲手所杀,却因他的命令而死。本来这样的人应该由老天爷来收,不该我辈玄门中人来干预插手,可我曾经帮助过的一家人。却因为他的关系,全家被关押在文峰塔内,活活饿死。两个大人也就罢了,可饿死的人当中,还有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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