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将菜逐一端上来,每一道菜犹如艺术品。
当所有的菜端出来后,厨师走出来,雪白的厨师服干净整洁,他带着羞涩的笑容,向大家鞠躬:“欢迎杨博士,厨艺不精,多多包涵!”
中文有点生硬,但是能够听明白意思。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夏目先生,从小跟随父母学习厨艺,现在六十岁,钻研厨艺五十余年,人们叫他味蕾魔术师。”高桥介绍说。
“过奖了,我敬大家一杯。”
老板娘适时递来一杯茶,夏目先生举杯。
敬完茶,夏目先生低头鞠躬,退出餐厅:“不打扰你们用餐,慢用。”
一门手艺传承一百多年,夏目先生钻研五十年。
这份对职业的追求,令杨平肃然起敬。
任何职业,只要体会其中的乐趣,孜孜不倦地追求,就能实现自我价值。
这或许就是工匠精神吧。
其实中国人的工匠精神不比日本差,甚至是日本的老师,不过这个浮躁的年代,大家已经失去了自我。
什么东西都想走捷径,都想通过造假来达到目的。
浮华褪去,最后一定会重新找到本真。
看看各行各业那些百年品牌,同仁堂,云南白药、茅台酒、全聚德等等,不照样传承下来。
这些品牌当年凝聚了先辈的智慧与心血,每一样都是最求完美的精品。
中国古代的陶瓷,说白了就是玩泥巴,把泥巴玩出一个前所未有高度,赚取白花花的银子,欧洲花了四百年时间,才仿制成功。
更不要说都江堰、赵州桥、长城、大运河这些古代工程。
一边用餐,一遍聊天。
杨平、苏南晨、程老板、高桥,交谈甚欢,自然聊到了宁玗的病情。
“杨博士,这台手术的难度比冯教授更难!”
高桥忧心忡忡,毕竟人的能力有极限,外科的医生的极限在哪,他心里清楚。
就算杨平的解剖出神入化,手上的刀功炉火纯青,但是,那两颗小肿瘤,如果不能找出来完整切除,手术意义不大,而且手术过程中危机重重。
“我们医院与顺天堂医院,还有日本其它几家医院,一起会诊,一直无法拿出合适的方案,也曾经与梅奥的约翰内森教授连线,他的想法更多,但是也不敢挑战,表示成功率很低。”高桥眉头紧皱。
“约翰内森?”杨平只是问问,没有再说下去。
“对,他是三井的老师,三井是年轻的教授,精通脊柱与颅内手术,日本神经外科的未来之星。”高桥接过一碗米饭,双手递给杨平。
这米饭的味道真是好,而且卖相非常棒,从未见过如此米饭,晶莹透剔,如粒粒珍珠般。
约翰内森曾经和杨平深入地讨论过病例,不仅宁玗的病例,还有一位藤原久作的病例。
当然约翰内森隐去了病人名字等信息,杨平自己在系统空间调阅了藤原久作的病例。
“没错,这个病例比冯教授更难的是小肿瘤的定位,仪器可以定位肿瘤的位置,却没有主观灵动性,无法帮助我们设计一条独特的入路,人工智能或许可以帮助我们,但是前提是它要掌握脑干的大量解剖知识和手术经验,很可惜,目前世界上这一类手术加起,全部喂来给它,也没用。”
杨平吃完几块牛排,刺身因为是生食,杨平不习惯吃生食,一直没碰。
以前轮科的时候,在神经外科看到过病例,因为吃生食,脑袋里长很多寄生虫,那时候有了阴影。
“那我们怎么办?”
高桥显然将立场放在杨平这边。
“不用过于担心,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这个病例,找到一条入路,它可以成功避开险要的部位,到达肿瘤,只是入路有点复杂。”
这几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恐怕一个顶尖神经外科医生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够研究出这种符合要求的入路。
但是从杨平嘴里说出来,高桥又无法怀疑,在他的印象中,杨平是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人。
只要深入接触杨平,就会明白,绝对不能按常人的思维来揣度杨平。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据说当年只有两个半人能够看懂,但是不妨碍它的先进性。
“有纸和笔吗?”
高桥立刻吩咐旁边的服务员,取来纸和笔。
杨平在纸上画出图纸:“你看,这些神经核团就像岛屿与暗礁,这是手术入路,也就是安全航线,这是我们的目标---肿瘤。”
高桥拿过纸,看完后,不禁背后冒汗。
理论上,这入路非常优越,可是实现起来,非常难。
就像在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玩冲浪---你看,那个最大的浪花要压过来,你冲过去就可以了。
这句话说出来很轻松,做起来,玩命都不够。
这种曲折的入路,全程在核团的间隙中游走,有几段简直贴着神经核团穿过去。
“怎么可能做到?”
高桥一直盯着图纸看。
“高桥君,不用担心啦,就像我们家的夏目,一条三公斤的鱼,可以切出五百多片,有些东西在你这是极限,对另一个人来说,说不定只是起点线。”
老板娘一遍添茶,一边安慰高桥。
程老板夹起一片生鱼片,几乎透明的,薄如蝉翼,在灯光下照看,居然十分均匀,每一片都如此。
这种刀功真是了得。
“真是好刀功!算不算日本第一刀?”程老板赞叹。
“我也不知道排第几,我只是不断超越自我。今天的我,超越昨天的我;明天的我,超越今天的我,这才是人生的意义,这个重量的鱼,我已经很久没有突破,一直是五百零四片,今天成功提高一片,做到了五百零五片。”
夏目老板从厨房出来,端上一碗饭后暖身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