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好一个，”宁明远冷哼了一声，“但是，你确实是赢了，在我对你的兴趣没有减少之前，你确实可以很好的利用这一点，走吧，我带你去看你爸爸，一个月之前，他就被送回了国内，现在在希望疗养院，可能，他已经认不出你来了。”

    希望疗养院，居然会是那里吗？A城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我的爸爸，再出现，居然成了一个疯子？我没有再问宁明远，只是沉默地跟着他上车，然后随他一路到了传言里的希望疗养院。爸爸的房间被安排在最里面，我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前面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就立即转了过来，不再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咦，你是谁啊？护士姐姐呢，他不是说去给我找阿默了吗？阿默呢？”

    阿默是顾临行二叔的名字，顾默。而我的爸爸，叫做季沉，真是天生一对。他已经不年轻了，眼角眉梢是遮掩不住的岁月的痕迹，他才四十出头，但是看上去却已经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了，头发鬓角全白，脸上沟壑纵横。

    “爸爸，我是冬暖。”我尝试着叫了一声，他却露出惊慌的神色，然后大叫起来。

    “你叫谁呢，我才不是你爸爸，我怎么可能结婚了呢，阿默会生气的，你不要乱说，我才不会有那么大的儿子呢，快走快走，等一下阿默见到了会生气的！”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张牙舞爪地要推我出去，我料想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为什么，他会那么讨厌我？

    “爸爸，我是冬暖啊，还有哥哥，夏凉，你不记得我了吗！爸爸！”我焦急地叫着他，却换来他更加剧烈的推拒，手背上，甚至已经出现了好几条带血色的划痕，我的爸爸，却是浑然不觉的模样，只是一个劲儿地想把我赶出去。

    “什么冬暖，什么夏凉，我通通都不认识，阿默呢，阿默呢，我要见阿默！”他疯狂地嘶叫起来，然后宁明远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护工和护士就赶来了，然后那群人就使用了对付疯子最常用的一套手段，将爸爸捆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针的安定剂。再然后，刚刚还在我面前嘶吼着的男人就安静地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我知道他不记得我了，但是没有想到他已经忘了冬暖和夏凉，他不是一个爸爸了，现在他只是季沉，在等他的顾默。我和夏凉，都被抛弃了，抛弃在他的记忆之外。

    “他已经不记得后来的事情了，好像记忆就停留在了高中那个时候，这是他后来的经历，顾默已经死了，你要看吗？”一叠厚厚的资料被递过来，但是我没有接过。

    “他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他只是季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我要看他的资料做什么。”季沉，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他跟着顾默走了一次，把我和夏凉留在这个地方，又把我们彻彻底底地忘记了一次，我还怎么能强迫自己，再把他，当做父亲？

    “真是冷血呢，顾家做的好事，难道，你不想做些什么？顾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呢，看了里面的东西，你会很惊讶的。”宁明远的声音贴近我的耳廓，散发着浓重的诱惑的味道，他就这么希望看到我和顾临行闹翻吗？

    “二少现在才知道我的冷血，是不是太晚了？这是季沉和顾家的事情，我不方便看他的资料，我有什么资格看呢，我算什么，他都不记得季冬暖这么一个人了，好了，人也看完了，二少，我们是不是应该要走了？”他想我和顾家闹翻，我偏偏不愿如了他的愿。

    “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了呢，这份资料，可是来之不易啊。”宁明远又扬了扬手里那一叠资料，纸张在空气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诉说着一个一个近在咫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