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莫愣了愣,暗淡的眼依旧在我身上,半响才反问,“大妈觉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知道。我看着他,不语。
他看着我,又似在我脸上寻找什么。
我别过眼,在两千元面前,我难以面对他,我没有勇气。
他看了一会,轻笑一声,似自嘲,拉过我的手,无力说,“累了,回家吧……”说着手上用了用力将我往车上拉。
他是半拉半拖将我拉过去的。
也不知怎么的,我的脚像似生了钉子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勉强到了世爵C8面前,我的脚更像被水泥浇注了一般,再也不能动弹。
黑色夜下,黑色的世爵旁,黑色的柏油路上无数个白色的烟头是那样的扎眼,那样多那样多的白色烟蒂就那样躺了一地,仿佛破碎的瓷器,一个个都带着锋利的刃,一不小心就能在你心口上划上一个伤口,划出一道道血印子来。
鼻子酸酸的,眼更加涩了起来,他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在这里吸了多少烟?如果不在乎我,又为什么这样?
“喂,这里真那么让你留恋么?那样依依不舍?”他出口催促,似带着隐约的火气,为我开了车门。
我是不舍,只是不是不舍地方,而是不舍得人。
可我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两千元时刻提醒着我,他不会爱我,他只是在意两百元罚款给他带来的耻辱。
收拾心情,我还是上了车。
车子里也弥漫着烟草的味道,他向来极讲究清洁,在车里绝不会吸烟,可我在手刹的边上还是看到了烟盒,看到了烟盒里头灰灰的烟蒂。
我没有问为什么,也不敢问,我只是静静坐着,看着空无一物的凌晨街道。
他也没有说话,一直开着车,似有心事,眼一直往别一边的窗户看。
俩俩无声令狭小的车厢更觉压抑,令人更觉烦闷窒息。回家的路像是漫长的酷刑一般难熬。
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忽然开了车窗,初夏清晨的风带着细微的露水,打在身上泛着丝丝凉意,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我下意识的用手搓了搓手臂。
他这才反应过来,问,“冷吗?”关小了窗子,他又没话讲。
又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过后又是压抑,又是憋闷。
这次他没再开窗,而是开了音乐。音乐是抒情的钢琴曲,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那旋律奔放,仿佛被放逐的骏马一般,满满的充斥着自由带来的激情。
音乐委实是个好东西,沉闷的狭小空间因它而变的宽敞明亮起来,整个人也徒然放松了下来。
车子是舒适的车子,音乐是舒心的音乐,气氛是安静的气氛,在那样一种状态下,身心疲惫的我竟随着音乐,随着一晃而过的街道,思绪也随之而去,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霏凡的那些话在清醒的时候一直困扰着我,在梦里时竟全是他。
我梦见扫盲舞会,梦见了于霏凡将我从我的舞伴手上抢走,拉着我就往外跑,拉到僻静处就狠狠的吻我,吻得我手足无措,吻到我不能呼吸,在我将被一个热吻憋死的当头,他才松开我,用那双无比痛楚的眼看着我,问我,“芳子,为什么你能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还能偷走我的心?为什么偷走了我的心,你又假装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那个镯子代表了什么?为什么要回到他身边……你难道忘了,你答应过我……”
我没听清楚后面我答应过他什么,只是那段被三莫骗着录下的诺言倒是在这个当口响了起来。
……即便于霏凡回到身边我也不离开……那样响亮的声响,是出自我的口。
我窘迫,震惊那录音怎么这个时候发出声来,噌的睁开眼来,才发现是梦。而那声音是桌子上的手机发出来的,一遍又一遍好似是闹钟。
揉揉眼,疑惑的起来,才发现自己在三莫的房间里,思绪莫名的回到那天清晨,脸蓦地红了起来。
四处张望,也没看到三莫的人,只是那手机还在不停的响着。
我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果真的早间七点的闹钟,三莫竟将我的话当做闹钟。
心似漏跳了一拍,只觉得脑袋混混的,不知该作何感想。
是手机边上那个醒目黑色盒子吸取了我所有的注意。那是一个黑色的女士鞋盒,盒面上硬着耀眼的白色香奈儿loge。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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