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恭哀尉迟氏皇后十五年前久病而崩后,偌大一个未央宫内几百妃嫔便始以慧夫人为首,至今仍是如此。虽然宣帝一直对已逝的恭哀皇后念念不忘,但对慧夫人也称得上是宠爱之至,以致此十五年间,后宫中能进位为妃、长侍御前者,竟只慧夫人一人而已。
此时她年纪已届三十,然而容色依旧如二八少女时,美得咄咄逼人,令人不敢直视。此间十五年时光未夺去她少时容颜,只增添予她绝代风华。于慧夫人所受隆宠,后宫嫔御虽嫉妒不已,但她以如此绝美容貌长宠不衰,也只得引人自愧弗如,徒然慨叹罢了。
“夫人说得甚是。今日宣室殿中事,恰是与公主殿下有关。”华舟轻微颔首,续道,“那时尚是清晨时分,皇上在宣室殿中批阅奏折。此时公主殿下驾临求见。据奴婢所闻,公主殿下似是有要事不能决断,在殿外几番犹豫来回,甚至未言几语便径自离开,而后又突然复返求见皇上。看公主殿下当时神色,此事却是奇怪得紧。”
“这样幺……?”慧夫人微微挑起了眉,淡淡说道,“之后如何?”
“是。公主殿下入殿觐见,并说有事要与皇上商谈,一定请皇上摈退左右方才能言。皇上便携公主殿下入了偏殿,并令左右不必跟入。”华舟继续说道,“之后,再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何事。据一干守在正殿中的姐妹们所说,皇上与公主殿下相谈不久便争吵起来,到得最后,竟然有刀兵之声,似是公主殿下用了亚纳德大人进奉的纯钩剑。然而皇上有令不许旁人进入在先,她们再焦急也只能在外等待。那之中听见‘婼羌’‘拒婚’等零星言语,皇上与公主殿下争吵之事,多半是关于和亲。”
“果然如此。”听得宣室殿中发生如此异事,慧夫人却丝毫未显出惊慌,只眸中略见隐忧,“然而今日并未有宣室殿宫人入少府传召太医令,可见皇上分毫不伤。伤着的……怕是阿阑罢。”
“正是如此。最终皇上从偏殿中走出,却是一言不发,也不许一人跟着,不知去了何处。看不见公主殿下,有几位姐妹担心不过,进入偏殿一看,公主殿下已昏迷过去,颈中一道伤口流血不已,纯钩剑掉落在身边,剑上血迹斑斑。”素衣宫女亦有担忧,缓缓说道,“她们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公主殿下醒来,如皇上之前一般,也不许人跟着,甚至不理颈中伤口,径自乘车辇回公主府去了。”
“阿阑那孩子……自小时起性子就那样倔强,从来不愿让旁人勉强她半分。只怕此番她特意入宣室殿觐见是为了拒婚,那就大事不好了。”女子眉心紧皱,显出一派忧心忡忡,“而皇上是一国之君,又怎会向一小小女子妥协?到最后定是会变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