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遗曲 十六

    “现在阿阑已经走了，而且她再也不会回来……”绮里终南怅望良久，终于回过了头，以沉沉声音道，“涧鹂，你又会到哪里去呢？”

    她一怔，没有回答。

    是的，公主殿下已经走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做一个平凡人，拥有平凡人的生活、欢乐、悲伤，以及其他……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何苦要什么千古流芳？”

    那是去国远嫁前，公主殿下给予她最后的祝福。

    “阿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我了解妹妹，她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善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违背大楚宫律放你走。”看透了她的所想，青衣少年淡淡说着，唇角有一缕不自觉的微笑，“作为她的哥哥，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帮助过她。这一次我打算帮她一把，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不知道你要到哪里去，是走是留，一切随你。如果你想留下来，就留在终南王府罢。”想了想，他继续说下去，“阿阑放心把你托付给我，我也不会让她失望。”

    听着他的话，涧鹂似乎有些恍惚，眼神如梦般惘然。

    “……不，不用。”到最后她坚定拒绝，“十六殿下和公主殿下都待涧鹂恩重如山，涧鹂在此一并谢过。只是此时公主殿下已经出嫁，涧鹂最后一个牵念也了了，是应该离开了。”

    “真的不留下来了么？”遭到了她的拒绝，他丝毫不惊，只是淡然点头，随后问道，“离开了这里，你又要到哪里去呢？”

    “涧鹂此后会一直留在长安城里。”她的眼瞳深处尽是惘然，“但是不知道会往城中何处去……天地茫茫，只随遇而安、有一栖身之地便是。能够到哪里就是哪里了。”

    “你不回故乡去么？”他再问，“你的父母家人都还在那里，你不回去看看他们么？”

    “不了。”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女子怔了一下，咬住了嘴唇，慢慢回答，“涧鹂十二岁时，母亲已经病逝。两个姐姐虽然只是为人妾，但听说在夫家的境遇尚不错，其他兄弟姐妹亦是。至于那个父亲……涧鹂此生都不愿再见他一面。”

    “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定，我就不再勉强你什么了。”青衣少年侧目看她，眼中有一丝怜悯的光，“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罢。”

    “如果你在外面漂泊久了，遇到什么想回来找我，终南王府也随时欢迎你。”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一块金牌放到她的手心，“带上这个吧。有了这块金牌，府中人见此如见我亲临，你尽可以凭此物自由出入终南王府你永远都是终南的贵客。”

    “涧鹂谢过十六殿下。”她不多言接过金牌，向他微笑，“他日若有所求，涧鹂就只好来劳烦十六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