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人都相信天意,但阿曼拉并非如此。”白衣少女看着他,却否认了他的说法,“没有天,没有命运,我只相信圣湖,以及自己。”
“是么?”他微微觉得惊讶,不禁微笑起来,“或许是吧……没有天,没有命运,在这里,可以操纵所有人未来的,只有圣湖和自己。”
“是的楼兰人祖祖辈辈在大漠中生活,建城立郭,造舍筑房。‘天’不能左右我们,‘命运’也不曾改变我们一分一毫,只有圣湖是我们永远的母亲。”她仰首望向辽阔的苍穹,轻轻点头,“在阿曼拉眼中,看不到什么‘天’,什么‘命运’,看得见的,只有圣湖与自己。”
“或许吧……但我却相信。”他聆听着她的话,静静插了一句,“公主,有些用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也会存在。”
“阿曼拉只相信自己看得见的。”她摇头,轻声说道,“我看不见空茫,所以……只相信真实的存在。”
“我只相信真真切切的东西。”
“比如,……我和你的现在。”她微笑着低语,“我相信。”
“公主?!”被她最后的话语击中了心扉,薛玄卿蓦然间一惊,回过头来,“你……”
碧空宁静,寰宇无声,罗布淖尔清幽明澈,空濛无际。蓝天碧水下,那个白衣少女姿容绝世,容冶出尘,翩然微笑间,冰清玉润,如皎月光射寒江。
“公主……”骤然便明白了什么,他刹那间恍然若悟,不再诧异,静静地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眼神恍惚如梦中。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瞬间,他已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至少,在那一刻,他遇见了她。
一切命运轮回,自此而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白日已经到了尽头,遥远的天际,一轮红日沉沉欲坠,血色残照无所不至,如稀薄的雾气般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流动弥漫。明霞千里的长空下,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苍莽开阔,漠野茫茫。晚风从天与地间静静地刮过,带起微微尘沙拂面,似是与沉落的烈日一起衰减了力量,渐渐趋于柔和。远方的平沙中,长烟随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长烟起处,孔雀河和塔里木河像璀璨光亮的银练,横过荒寂如死的大漠,注入更远处的罗布淖尔。
天地苍茫,大漠荒凉。大漠的纵深处,楼兰城繁华富庶,在黄沙万里中巍然而立,恍如荒漠间的美丽一梦。
“薛护法,你看见了么?”在楼兰城中的高塔之巅,那个美丽的白衣少女扬手点向前方,将眼前所见一一指给他看,“那里,是圣湖罗布淖尔。那两条汇聚入湖的河流,就是塔里木河和孔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