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塔下惊呼连连,那个白衣的楼兰公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迎着风翩跹起舞,仙袂乍飘,若飞若扬。
浩浩长天下,白衣少女舞袖如云,行云带雨,天风满袂,罗衣离尘。低眉仰首恰似乘风飞舞。体迅飞凫,明艳窈窕,风莲曳裾,天下无双。
大荒沉沉飞雪白,雪浪翻空,碎影轻渠斜阳。
舞至最后,她点足飞旋,翔鸟收翅,将最后一个舞姿凝定在风中。
簌簌轻裙,妙尽尖新,曲终独立敛香尘。
一阙舞散,楼兰公主衣袂如雪一般飘散,裙裾临风,足尖轻踏着塔顶浮尘,茕茕而立。广袖长带在她身边浮云一样环绕飘飞,仿佛瞬间就要点足御风掠起,乘风归于九天。
白衣少女鸿归鹤立,轻躯修袖延伫于大漠落日之下,宛若皎皎孤月,如此清冷孤寂。
“公主……”像是在她的一舞中就此坠入了梦境不能自已,塔顶静静伫立观舞的少年眼神恍惚地念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就要上前拉住那一袭白衣,不让她随风归去。
“薛护法。”她第一次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同样恍惚如梦,口中道,“我……”
那一瞬间,天空地静,苍穹下的一切都隐去了踪影,连匆匆而去的如水时光也停止了流逝,在他们身边凝结,停伫不前。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她,在猎猎的风声里彼此相对,默默念着对方的名字,四目相望,隐藏在心底多时的话就要出口。
然而,只有一瞬。
静默的相顾之间,天空中忽然有飞鸟流星一般掠来。伴随着一声扇动翅膀的簌簌轻响,一只白鸽穿越大漠孤城的落日余晖,落在了黑衣少年的肩上。
“阿雪?!”认出了那只鸽子正是从终南山庄而来,薛玄卿蓦然一惊,从恍惚中回过了神,伸手将白鸽捧起,解下了鸽腿上绑着的一片白绢。
那片白绢只有几寸大小,上书也只书写了寥寥几行字迹,但他展开细看,不过片刻,脸色忽然就变得惨白,不自主间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几乎要坠下塔去。
“怎么了?”白衣少女看到他瞬息变化的脸色,心下也涌起了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抢步上去将他扶起,轻声问,“是终南山庄那边来消息了么?”
“是。”他点点头,用力握紧手中的白绢,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将白绢展开,递到她手上。
顾不上想那原本是终南山庄内部的机密消息,自己这个外人应该避嫌,阿曼拉接过,只看了一眼,脸上也瞬间苍白,低声惊呼:“薛护法!”
塔顶天风烈烈,她几乎站立不稳,在风中摇摇欲坠。一个恍神,指间的信令就被风吹走,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