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倬的心神都被和尚的话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两个小子的动作,问道:“敢问师兄,这台湾真的如此富庶!”
“那还有假?!”和尚道:“像洒家就只从五台山文殊院带了串乌檀数珠当贺礼,值不得几文。但赵大当家的回礼,可就骇人的紧!一瓶花露香精,一盒龙涎香烛,一柄镔铁戒刀,还有一些盘缠。”
一众哗然,这回礼确是骇人。纷纷道:“还请师兄拿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和尚一拍手,无奈道:“洒家回程时,在灵隐寺喝醉了,损了佛像,香精香烛都赔了人,就剩这柄戒刀!”
“哈哈!”众人摇头大笑,笑那和尚牛皮吹破。高明光表情放松下来,高明辉也轻声笑道:“这和尚果然是在吹牛!”
和尚涨红了脸,眼冒凶光,满脸的络腮胡子都炸了起来,手扶上刀柄,想要抽刀。但下一刻,他却从怀里掏出个紫绸织就的钱囊,松开系绳,向桌上一倒,叮叮当当,钱币撒了满桌。他从桌上钱币中拈出一枚来,出示给众人“赵大当家给的盘缠,洒家都换了酒了,就剩了这一枚金钱。这便是证据!”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一枚钱币当得什么证据。但高明辉却脱口而出:“如意金钱!”
虽然他一出口,就低头闭嘴,但蔡倬还听到了。他瞥了高明辉一眼,对那和尚道:“师兄,可否让在下一观!”
和尚听了,就手一抛,丢给蔡倬“官人你仔细看看!”
蔡倬一把接过,入手一沉,比寻常钱币要重上许多,有半两重。他就着火光,看着钱币,钱币在火光中熠熠生辉,散着柔和的金色光芒,竟是真金打造。此币形制极为特异,寻常钱币都是天圆地方,中间有方孔,但这枚钱却没有,只圆圆地一块。钱币中央有花纹,纹理细密,正是一柄如意。他把如意金钱翻过来,反面四个楷体字“宋元通宝?”蔡倬皱眉,这不是太祖开国时所铸钱币才有的字样吗?
蔡倬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遍,只觉得这钱币制作的极为精美,不论如意还是字样,都是玲珑浮凸,不似普通铸钱般模糊,而且钱币侧面刻着极细密的细齿,要刻出这些细齿,不知要费多少人工。虽然想不出这钱币来历,但从字样和做工上推断,也许是太祖开国时,由宫中的金银作坊做出来的赏钱。毕竟太宗时,也有过用金币赏赐臣僚的例子注1——只是不知为何如此簇新,不过毕竟是黄金,隔着百多年仍光洁如新,也不值得奇怪。
即是古物,又是御赐,蔡倬点头叹道:“东海赵二果然豪阔。要做凭证,的确是足够了!”他把金钱抛还给和尚,转头对高明光笑道:“看起来贵府祖上必不寻常,竟连御赐的金钱也有!”在他想来,既然高明辉能一眼瞧出这金钱来历,必是惯常玩赏过的。能让小孩子把玩着御赐金钱,家世定不寻常,说不定跟宣仁太后注2娘家有些渊源。
高明光摸不着头脑。他兜里尚有一枚赵文赐下的如意金钱,乃是东海新起的钱监所制。除此以外,还有银铜两种,都是锻造而成,于月前刚刚发行,却跟皇家搭不上半点关系。不过蔡倬既然这么说,他也无意解释,就让蔡官人误会下去好了。
店内众人听蔡倬证言此是御赐金钱,人人震惊,都求着和尚想借来一观,而那和尚想是烦了,理也不理,把金钱放回钱囊,跟店家付了帐,再买了坛酒,挎着戒刀,提起禅杖便大步出门去了。
蔡倬看着那和尚又高又阔的背影,叹道:“这和尚能得赵二看重,想必也是个异人!”他端起酒碗,自言自语:“收买人心,招募流民,再加上敌国之富,那赵二郎,看来越来越势大难治了!”
高明光低垂的双眼精芒闪烁,丁涛轻轻踢了他一脚。高明光看过去,只见丁涛拿筷子在桌面那盘烧鸡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把筷尖直插了进去。他呼吸一停,有些心惊,‘这小子够狠!’
对于丁涛的提议,高明光微不可察摇摇头,他们有重任在身,不能节外生枝。他对蔡倬道:“据在下所知,那个台湾是南洋上的岛屿,自古以来,一直荒无人烟。赵二招募这些流民,应是为了开荒。但南方多瘴疠,去那儿拓荒的流民,能有一半活下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就算赵二有什么图谋,恐怕也是镜花水月,成不得事!”
蔡倬闻言,便是点头:“确是有理!”南方瘴疠之地,宋人一向视为畏途。莫说是南洋,就是岭南两广,在宋人眼里,也是难以驻足的荒僻野地。就因如此,岭南才一直被当作被贬官吏的流放之所。远的不论,神宗朝以来,无论新党、旧党,把政敌送去岭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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