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们在谈论最近的电讯上面证实了连续三天之内土耳其人在各个据点都被击溃四下逃窜预料明天将有一场决定性的战役。
“啊顺便提一提有一个很好的年轻人申请批准他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刁难。我想请求您一下我认识他请您代他写一封信。他是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派遣来的。”
向这位公爵夫人打听了她所了解的有关这位年轻人的详细情形以后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走进头等候车室给那位有权决定这件事的人写了封信就交给那位公爵夫人了。“您知道那位著名的弗龙斯基伯爵也坐这趟车走”公爵夫人带着得意扬扬和意味深长的微笑说在他又找到她把信交给她的时候。
“我听说他要走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这趟车走吗?”
“我看见他了。他在这里。只有他母亲来给他送行。这总算是他最好的办法了。”
“噢是的自然啦!”
他们正在交谈的时候人群由他们身边涌到餐室去。他们也往前移动听见一个手里端着酒杯的绅士的嘹亮的声音在对志愿兵们讲话:“为信仰为人类和我们的弟兄们服务!”那位绅士说声音越提越高了。“你们的母亲莫斯科祝福你们去建立丰功伟绩!万岁!”他用一种响亮而含泪的声音说。所有人都欢呼“万岁!”又有一大群人涌到大厅里来险些儿把公爵夫人撞倒。
“啊公爵夫人!您看怎么样!”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突然在人群中出现了笑逐颜开地说。“说得又好又热情对不对?好极了!谢尔盖伊万内奇您应该讲点什么好使您知道只要几句鼓励的话;您讲得那么好”他带着亲切的、尊敬的、谨慎的微笑补充说轻轻地拉住胳臂把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往前推了推。
“不我就要走了。”
“到哪里去?”
“到乡下我弟弟那里去”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回答。
“那么您会看到我的妻子。我给她写过信但是您会早些见到她。请您告诉她您见到我a11right1!她会明白的。不过请您费心告诉她我已被任命为联合委员会的委员哦她会明白的!您知道1espetitesmi色resde1aviehunete2”他对公爵夫人说仿佛在道歉一样。“米亚赫基公爵夫人不是丽莎而是比比施真的送去了一千枝枪和十二个护士哩!我跟您说过吗?”——
1英语:一切都好。
2法语:人生的小小不幸。
“是的我听说了”科兹内舍夫勉强地回答说。
“您走掉了真可惜!”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明天我们要为两个人:彼得堡的季米尔-巴尔特尼扬斯基和我们的韦斯洛夫斯基格里沙饯行。他们两人都要去的韦斯洛夫斯基最近结了婚。真是个好汉子!对不对公爵夫人?”他对那位夫人说。
公爵夫人不答腔地望了望科兹内舍夫。但是谢尔盖伊万内奇和公爵夫人似乎想要摆脱他这一点也没有使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感到难堪。他时而微笑着凝视公爵夫人帽子上的羽毛时而左顾右盼好像在回想什么一样。看见一个拿着募捐箱走过来的妇人他就招手叫她过来放进去一张五卢布的纸币。
“我口袋里有钱的时候我看见这些募捐箱就不能无动于衷”他说。“今天的电讯怎么样?这些黑山人真是好汉子!”
“真的吗!”当公爵夫人告诉他弗龙斯基也坐这班车走的时候他叫出声来。一时间斯捷潘阿尔卡季奇露出愁容但是一会以后当他微微摇摆着抚摸着络腮胡子走进弗龙斯基待的候车室的时候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伏在妹妹的尸上绝望地痛哭他只把弗龙斯基看成一个英雄和老朋友。
“他虽然有那么多缺点但是不能不为他说句公道话”奥布隆斯基一离开他们公爵夫人就对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
“他完完全全是俄罗斯型的斯拉夫型的性格!不过恐怕弗龙斯基看见他会很难过。不论怎么说这个人的命运使我很感动。在路上跟他谈一谈吧”公爵夫人说。
“是的也许会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从来也不喜欢他。但是这事把许许多多都弥补了。他不仅自己去而且他还自己出钱带去了一连骑兵。”
“是的我听说了。”
铃响了所有的人都朝着门口蜂拥而去。
“他就在那里!”公爵夫人指着弗龙斯基说他穿着长外套戴着宽边黑帽挽着他母亲的胳臂走过去。奥布隆斯基在他旁边走着正兴奋地谈论什么。
弗龙斯基皱着眉头直视着前方好像并没有听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在谈什么。
大概是由于奥布隆斯基的指点他朝公爵夫人和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站的地方回头一望默默地举了举帽子。他的变得苍老的、充满痛苦的面孔像石化了一样。
走到月台上弗龙斯基让他母亲先走过去就默默地消失在一节单间车厢里了。
月台上奏起上帝保佑沙皇紧接着是“万岁”和欢呼声。有一个志愿兵高高的身材塌陷的胸脯很年轻正特别惹人注目地行礼在他的头上挥舞着毡帽和花束。两个军官和一个长着大胡子、戴着油污的帽子的上了年纪的人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也在行礼。
三
向公爵夫人告辞以后谢尔盖伊万内奇和走拢来的卡塔瓦索夫一齐走进挤得水泄不通的车厢火车开动了。
在察里津车站火车受到一队唱着悦耳的斯拉夫西亚1的青年合唱队的欢迎。志愿兵们又行礼探出头来但是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不再注意他们;他和志愿兵们打过那么多交道对于他们这一类型已经看惯了引不起他的兴趣了。但是卡塔瓦索夫由于忙着从事科学工作一直没有机会观察志愿兵们却对他们非常感兴趣直向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探听他们的事——
1这是一支爱国的歌曲。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劝他到二等车里去亲自同他们谈一谈。到了下一站卡塔瓦索夫就照着这话去做了。
车一停他就走到二等车厢里同志愿兵们结识了。他们正坐在车厢的角落里高谈阔论而且显然知道旅客们和走进来的卡塔瓦索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那个高个子、塌胸脯的年轻人讲话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响亮。他分明喝醉了正在讲他在学校里生过的一件事。他对面坐着一位已经不算年轻的军官穿着奥地利近卫军的军用外套。他带着微笑听着那个年轻人讲而且想要拦住他。第三个穿着炮兵军服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只箱子上面。第四个沉入睡乡。
同那个年轻人攀谈起来卡塔瓦索夫探听出来他本来是莫斯科的一个富商不满二十二岁就将巨大的家产挥霍净尽。卡塔瓦索夫很不喜欢他因为他毫无丈夫气概娇养坏了而且身体虚弱;他显然确信特别是现在他喝得醉意醺醺的时候他是在完成一种英雄事业而且他以一种令人最不愉快的姿态自吹自擂起来。
第二个那个退伍军官也给了卡塔瓦索夫一种不愉快的印象。他显然是一个样样事都干过的人。他曾经在铁路上供过职做过管家自己开办过工厂完全没有必要地谈论着这一切不恰当地使用着一些术语。
第三个那个炮兵反而获得了卡塔瓦索夫很大的欢心。他是一个谦逊而沉静的人显而易见很崇拜那位退伍近卫军官的知识和那位商人的英勇的自我牺牲精神一点也没有谈到他自己。当卡塔瓦索夫问他是什么促使他去塞尔维亚的时候他谦虚地回答说:
“哦人人都去呢。而且塞尔维亚人也需要帮助。我替他们难过。”
“是的那里特别缺少炮兵”卡塔瓦索夫说。
“但是我在炮兵队里服役没有多久也许他们会把我派到步兵或者骑兵队里去。”
“在最需要炮兵的时候为什么要派到步兵队里去?”卡塔瓦索夫说按照炮兵的年龄推断他一定已经升到相当高的官阶了。
“我在炮兵队里服役没有多久。我是一个退伍的军校学生”他说于是就开始解释为什么他军官考试没有及格。
这一切凑拢起来给予了卡塔瓦索夫一种不愉快的印象当志愿兵们到一个车站上去饮酒的时候他想同旁的人谈谈来证实一下自己的不良印象。有一个穿军用大衣的老年旅客一直倾听着卡塔瓦索夫和志愿兵们谈话。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卡塔瓦索夫就跟他攀谈起来。
“去那边的所有这些人的情况有多么不同啊!”卡塔瓦索夫含混其词地说想要表自己的见解同时也要探听一下那位老人的见解。
这老人是一位军官参加过两次战役。他知道一个军人应当是怎样的从这些人的外表和谈吐从他们一路上酒瓶不离口那股劲头看来他认为他们是不好的兵士。除此以外他住在一个县城里他很想讲讲那个县城里有一个参军的退伍军人那是一个谁也不肯雇用的醉汉和窃贼。但是根据经验他知道在目前社会上这种情绪之下表任何违反公论的意见都是危险的特别危险的是指责志愿兵们因此他也只望了望卡塔瓦索夫。
“哦那边需要人”他说眼里含着笑意。于是他们开始谈论最近的战事消息互相掩饰着不知明天会和谁交战的疑惑心情因为根据最近的情报土耳其人在各个据点都被打败了。因此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表自己的看法就分手了。
卡塔瓦索夫回到自己的车厢里告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他对志愿兵的看法的时候不由地说出违心之论好像他们都是最杰出的人一样。
在一个大城市的车站上志愿兵们又受到歌声和欢呼声的欢迎;拿着募捐箱的男男女女又出现了省城的妇女们向志愿兵们献花陪着他们进入餐室;但是这一切已经比莫斯科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