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尧蹒跚的站起身,伸手拭泪,干涩的说∶“我只答应警方,不让你离开病房。但是,如果你的伤势恶化,需要动紧急手术,当然就会被带到手术室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能负责了。”
席培铭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我的伤势严重极了,需要第一时间动手术,这点,相信你能为我安排。”
凌子尧挤出一丝笑容。“这种攸关生死的事,自然动作越快越好。”
席培铭躺回病床上,仰天望着屋顶,宛若自言自语的说∶“如果我不小心迷路,离开了医院,我想,你也知道要通知警方去哪里追捕我。”
“当然,我的情报向来灵敏,知道某间画廊很可能是歹徒的大本营。”凌子尧低头对着地板说。
“哥哥谢谢你”凌子舜哽咽的叫。
凌子尧撇撇嘴角“没时间哭了,再多耽搁一秒钟,这个伤患就会伤重不治。”
9。3
三十分钟后,席培铭已经在前往画廊的路上。
“你的伤真的没有关系吗?”凌子舜跟在他身边,不放心的问。“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让我哥请警方去救蓓蓓就好了嘛!你应该好好养伤。”
“别担心,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把握,何况已经做过急救处理,这样就够了。”席培铭胸有成竹的笑笑。“在我爷爷身边待十年,日子过得可不轻松哪!”
“你爷爷是”
“他年轻时曾经得过世界跆拳道比赛冠军。有一次我被他踢断两根肋骨,第二天还得乖乖上班。”席培铭嘿嘿笑两声,牵动伤口,不由得又咳了两声。
“老天,我早料到席爷爷一定不简单。儿子被害死了,居然还不怕孙子涉险━━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凌子舜喃喃自语。
“一个坚强顽固的老头子。”席培铭不敢再笑,只稍微牵动嘴角。
计程车到了画廊附近,席培铭老远就下车,叫凌子舜先去探沈蓓珊的情形。
“还是一样,在地下室被绑着,昏迷不醒。”凌子舜很快就来回报“一共有六位歹徒,五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在画廊里,另外四名男的在地下室另一间房间里玩牌。”
“很好,我们走。”席培铭拉拉衣袖,堂而皇之地走进画廊。
一间普通的小画廊,事实上普通至极,若要说有奇怪的地方,只有墙上挂的画毫无价值,明眼人根本不会看中这里的任何一幅画。席培铭很快就把周遭环境评估清楚。
“您好,先生。”柜台后方的老板搓搓手,态度亲切的上前招呼。席培铭友善的笑笑,表现的像愿意花大钱买名画,却又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有钱人,频频询问墙上每张画的价值。老板耐心的一一说明每位画家的画风和艺术评论家对该画家的评语。最后席培铭终于挑定某位画家的三张画,总价要二十五万。
“好,我现在就付你五分之一当定金,明天你把画送到时,我再”席培铭突然停住掏皮夹的动作,装出一副认真侧耳倾听的样子。“咦,你们这里有地下室是不是?怎么我听见有声音从地下传来?”
“有声音?我没听见哪。”老板紧张的舔舔嘴唇,转头叫正在算帐的小姐。“喂,你下去看一眼。”他使使眼色“可能是你的猫又在捣蛋了。”
女人应了一声,懒懒的走进后面通往地下室的门,随手又将门关上。
“没什么要紧,我想”老板转过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席培铭的右拳已经猛烈迎上他的下颚,老板闷哼一声向后倒下。
席培铭迅速将他的身体拖到柜台底下藏起来,然后轻轻打开地下室的门,耐心等待。
一听见女人的脚步声传上来,他就摆出探首探脑的样子向下张望。
女人快步走上楼梯口,挡在他面前。
“老板呢?”席培铭不等她开口,先问∶“他帮我下去找包装纸,找到了没?”女人张开嘴,露出讶异的表情“他下去了?”
“是啊。”席培铭做作的伸出手腕看表“我时间不多,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女人表情转为怀疑,但仍忍不住扭头向下看一眼。逮住她扭头的机会,席培铭不声不响的一掌重击在她的后颈,左手迅速托住她的腰。女人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软倒在他臂弯里。
“哇,你太厉害了。”凌子舜小声发出佩服的赞叹。
为了托住女人的身体,避免她从楼梯上滚下去,席培铭受伤的左手施力过重,冷汗从他额角滑下。他照样将女人拉到柜台底下藏起。
席培铭比比手势,叫凌子舜不要出声,然后耐着性子等待十分钟过去,才站起身,侧身躲在半掩着的门旁,捏起鼻子,用适当的声音大小叫∶“有没有人在啊?我一星期前定的画怎么还没给我送去?喂,老板呢?”
等了一下,没有动静,他又转为气愤的声音叫着∶“没人在我可要自个儿动手搬画罗!我全额都付清了,你们怎么可以白收我的钱?”
这次很快就有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剩馀的四名歹徒之一探头出来张望。
“谁在大呼小叫,老陈”
席培铭不等他有机会将周围看清楚,从歹徒背后飞脚踢中他腰侧。
歹徒低声发出哀嚎,沈重的身体往旁边翻滚,等身体一停止滚动,席培铭的脚已经踩在他胸口,用力一踏,歹徒胸口响起啪的骨头断裂声,他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痛得昏死过去。
接着,席培铭推开地下室门,长驱直入敌阵。
“怎么了?老陈出去了吗?”另一名歹徒爬上两级阶梯,一看下来的不是他的同伴,诧异的大叫∶“你是谁?”他的手警觉的在后腰一摸,迅速掏出一把小刀。
席培铭不语,寒着脸继续向下走。
歹徒又问一声∶“你是谁?”随即凶神恶煞似的持刀冲上来。
席培铭等歹徒冲到自己面前,不慌不忙起脚一踢,他站在高处,这脚不偏不倚先踢掉歹徒手里的刀,然后正中他的下颚,只听见一声碎裂声响起,歹徒仰面向后倒落,翻滚到楼梯底下,动也动不了了。
“吵什么吵啊?吵得老子不能办事?”地下室一扇门打开,两名嚼着槟榔的歹徒跑出来,一见到席培铭表情就僵住,再看见躺在地上的同伴,毫不犹豫立刻亮出刀子,一左一右,张牙舞爪的向席培铭扑来。
席培铭一瞥房间里,看见沈蓓珊全身捆绑着躺在里面,而其中一名歹徒的腰间皮带正无耻的松开着,立刻有数他们本来在房间里打算作什么,顿时气得全身骨骼格格发响。他斜侧着身体,以右手隔开右方歹徒挥来的一击,再扫起左腿踢中从左边攻来的歹徒,歹徒发出悲鸣,身体向后飞出,重重撞上墙壁。
不等右方的歹徒换过姿势再攻,席培铭左脚一踏地,右脚已经斜斜飞起,猛力踹中他的肚子。歹徒痛得弯下腰,席培铭跨步向前,一手夺过他手里的刀,一手拉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的头向后仰起,歹徒惊慌失措的张口求饶。
“喜欢玩女人?”席培铭眼中寒光迸射,冷然道“让你这辈子再也玩不了!”
他挥刀向歹徒已经松开的裤档中央划下去。
“啊,不要!”歹徒惨叫。
席培铭的刀仅仅从他裤子划过,裤子随着刀势向下滑落,露出他吓得尿湿的内裤。
歹徒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席培铭面前,脸色苍白不住颤抖,再也没有力气作怪。
“不要动!”
席培铭一抬头,刚才撞上墙壁的歹徒已经爬起来,右手持着一把枪对准席培铭的脑门。“放下你手里的刀,举起双手。”
席培铭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歹徒,双手慢慢举起,舌头在嘴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凌子舜意会他的暗示,适时发出喊叫∶“底下的人通通不要动!”
乍然听见凌子舜的声音,歹徒迟疑一下,眼睛不由得飘往楼梯处。
席培铭的手才举到一半,逮住这刻不容缓的时机,右手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离他的手,又准又快的向歹徒持枪的手飞去。
歹徒尖叫一声,手里的枪向天花板飞出。
席培铭冲上前,先接着落下的枪,左拳以全力挥上歹徒的下颚。
两人同时发出闷哼,歹徒直接向后倒下,席培铭则咬牙用右手托着左手肘。
“这下只怕真得上石膏了”他喃喃自语。看看一地的歹徒,倒地的倒地,吓得屁滚尿流的更是全身发软而无法动弹。他不放心的又检查了另外一间房间,确定已经没有残留的歹徒后,再不犹豫冲进关着沈蓓珊的房间。
她被放在一张肮脏的行军床上,身上被乱七八糟的捆绑着麻绳,一双清秀的眉毛微微蹙拢,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闭着,两片浮肿的眼睑轻轻跳动。仅仅几天不见,那张秀丽的脸庞竟然变得这么苍白,原本红润丰满的两颊也明显的消瘦了。纤细洁白的手腕上呈现一片青紫,格外怵目惊心━━席培铭很难说服自己相信,这个形容憔悴的女人是他天真活泼的蓓蓓。
“蓓蓓!”他惊恐的喊她,一颗泪水从他的眼睛滑落到她向上摊开的手心。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不要碰我”
他按按湿漉的眼角,解开她身上的绳索,等看见她胸口的衣扣被解开两颗,更是心疼欲裂,恨不得能把房外的歹徒全部杀死。他将右手滑进她身子底下,轻轻托着她背部,将她纤细的身躯拥在自己胸前。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他用脸贴着她的脸,一声声忏悔“我再也不离开你,我要把你紧紧锁在我身边,一辈子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沈蓓珊朦朦胧胧中,感觉一双强壮温柔的手臂正圈着自己的身体。
“培培,是你吗”她呢喃,发出的声音小得可怜。
“是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席培铭从哽咽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头痛”她努力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缓缓对准焦点。“真的是你,培培”
“只是麻醉药的作用,别担心。”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脑杓,确定她头部没有受伤。
“我在哪里?”她转动僵硬的脖子,怀疑的打量这间脏兮兮的房间。
“你到画廊来为我收集证据,记得吗?”席培铭温柔的拥着她。
她虚弱的点头“但我只记得那人说愿意买我的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给你喝的茶里下了药,你当场就不醒人事了。”他弯下身体,嘴唇轻轻在她额角擦过。“你真是个勇敢的傻丫头,宝贝。”
她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晕。“所以你爱的是我,不是贝蒂?”
“哦,当然是你。”他红着眼笑出声。“从来没有贝蒂,永远是你。”
“那么,吻我。”她闭起双眼,微微昂起下巴。
他深情的吻落在她的鼻头,跟着一遍又一遍洒满她整张脸庞,直到她发出抗议的呻吟,他才温存地贴上她柔软的嘴唇,舌尖缠绵的刷过她的唇线,她低吟着启唇相迎,为他献上自己甜美的舌尖。
“我好想念你的吻”她含糊不清的咕哝着。
“别说话,宝贝。”他更热情的吻着她。
画廊外由远而近的传来警车刺耳的警铃声,凌子舜这才明白席培铭宁可支身闯虎穴的原因。如果警方像这样大张旗鼓的闯进来,就算歹徒全部落网,只怕在这房间里的蓓蓓早已经变成一具美丽的尸体了。
警铃继续响着
等持枪的警员大叫着冲进地下室,见到的只是一名依然跪在地上的歹徒,软趴趴的举起双手,而房间里的两位情侣,仍然沈醉在彼此的热吻中,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