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逆向思维

    在夷水河岸边，有一块巨大的礁石，礁石旁长着五棵百年柳树。柳树的里面靠上沿的地方，是一条老公路，公路上就是山体自然形成的岩洞，这里是暮鼓晨钟的观音阁。听说县一中有一对男女学生谈恋爱，女生和男生有了矛盾，独自一人来到观音阁下的礁石上，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慢慢就睡着了。后来涨了水，水把礁石包围了，涛声惊醒了熟睡的女孩。女孩看着周围上涨的洪水，害怕地哭了起来。她喊了救命，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也没有一条船可以救她。她在风声雨声和涛声中哭得昏了过去。这一夜女孩一个人睡在礁石上，直到第二天天亮。她不知道，归寝的同学发现她不在寝室里，立即报告了班主任，班主任向学校领导汇报后，带着全班同学顺着夷水河找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女孩从洪水中奇迹般地生还了，她回到学校，对昨夜的情景一丝半点都没有了印象。女孩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失去了记忆，她已无法完成学业，学校和班主任只好劝其休学。若干年后，夷水河上游建了电站，修了大坝和水库，观音阁下的礁石和柳树都被炸药炸毁和踞掉了，老公路也被填平，修了大通道。当年那届的同学现在都是中年人了，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偶尔提起那对谈恋爱的男生和女生，总用疑惑的眼光回忆当时的情景。有二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一是女生是怎样死里逃生的，据当时参加搜寻的人说，洪水已经漫过了礁石，甚至连柳树也只剩下树梢在水面，第二天天亮洪水退的时候，礁石上面残留积水，上面什么也没有留下。二是女生受了何等惊吓，以致失忆，她后来没有复学，留在乡下老家，嫁了一个农民，生了三个孩子，和同学失去了联系。这是一个真实又带有很多悬念的故事，它太费解所以很快就被人们遗忘。

    胡国听说过这个故事，那时他还在县委政研室，因为故事里的男生是县委一位老领导的公子，为这件事情，老领导请胡国主任帮忙，给他儿子办了转学手续，避免学校给他纪律处分。事后，胡国参加工作队下乡搞社教，他是队长，正好住在那个女生的村子里。女生因在学校谈恋爱受了刺激，大脑有些毛病，平时就有点说话不靠谱。胡国任工作队长，在抓计划生育时发现她超生，等到送她去卫生院时已经来不急了。她在去卫生院的路上就生产了，生了一个女婴，镇计生办作了罚款三千元的处理。事后，胡国在她头脑清醒的时候问到20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观音阁下面的礁石上是怎样逃生的，她突然说：“我命不该绝。有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在洪水来的时候，被水流带到岸边，挂在大柳树的树枝上，一直抱着树枝不动，直到水退了才回学校。”她的话让胡国笑了起来，这也是唯一正确的解释。如果她当时这么说，谁都不会相信，好在当时她被认定患了失忆症，因大脑受了刺激神经错乱，学校劝其退学了。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虽然学校有规定男女同学不准谈恋爱，还有学生因谈恋爱被开除，事情过后，校方三？其口，当事人现在都已退休和调离原单位，学校还是为此事蒙受了耻辱。

    在省纪委调查组到金山来调查征地农民的事件时，胡国想起来这件不相干的事情，他就有了这种逆向思维。农民被征地是为了给开发商提供机会和为政府招商引进创造条件，本质上是一个利益问题，农民想利用这个机会多得补？，开发商得到土地是为赚更多的钱，政府是想用招商引资的政策搞活经济，增加财政税收，如果政府部门工作更细致一些，对农民被征土地的经济补？和失地农民的出路考虑得更周全一些，这本来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不会导致事态的发生和后来的严重后果，党和政府的形象在人民心中的位置受到影响。胡国联想到那个女生的故事，如果学校管理更到位，教师对学生正确引导，就不会出现那种事情。他无法将县一中那个清秀美丽、青春漂亮的女生和这个超生的有了三个女孩还要接着生的女精神病人放在一起，这是多大的反差啊。可是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对个人而言，要感叹命运的不公，对群体而言，体制的问题和管理的漏洞人为地制造了悲剧。这也是让人无法摆脱得纠结，再深层次地探讨已经于事无补，对现在的人和事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了。

    胡国把这些事反来复去地想过以后，他在政府常务会议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政府和县委保持一致，统一口径，有违纪违法的行为绝不姑息，严肃查处。对外宣传要把握好度，自觉维护党和政府形象。对事件当事人的家属做好思想工作，做好善后处理和继续做好征地农民的补？，失地农民的安置工作。胡国的意见，就是他当时处理金山新城征地农民事件的意见，他是这样表态的，也是这样执行的。关键时候，他出面给孙锋书记和曹旭锋县长保了驾，而有人接二连三地向上面举报，揪住征地事件大做文章，确实有点别有用心了。

    孙书记给胡国副县长打电话，说他和曹县长去一趟省城，县里的事情胡县长在家里把个关，由他负总责。市委准备给金山下派一名县委副书记，很快就要来金山走马上任了。

    胡国说知道，孙书记和曹县长一路平安，马到功成。县里的事情，他会处理好，有了重要的事情及时请示汇报。

    “好了，胡县长辛苦你几天，我们很快就回来。”那边孙锋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