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宗听到迟暮卿抱怨赋税苛刻之后,仍旧没有生气。而是先笑着扫视了众人,然后语气温和耐心的解释道:
“夫人,我国一向认为贸易自由,是国之昌盛的根本。但是有国必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无方圆则国必乱成一盘散沙,所以这些必要的手续,我相信我国前往龙国、雪国,甚至景国做生意的商人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赋税是必要的,无可厚非。只不过中间行使权力的官员可能有所参差,这个问题我会请父皇慎重考虑的。”
“不,不。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太子殿下,我们怀孕的女人常常为孩子的未来担心。所以我担心没有足够的银子来给他们一个好的人生,但是我还是请你不要和皇上说这件事。你知道我的外公吗?据我的舅舅说,我的外公就是因为一些税务什么的问题突然猝死的。这不是什么吉利事儿,太子,要是你不想让皇上英年早逝,还是不要说了。”迟暮卿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为了诅咒帝宗和他的父皇而已。
帝宗还是不生气,仍旧和颜悦色:“我为夫人外公的死感到遗憾,其实赋税是调剂民生和国家调度的……(此处省略一万字)。”
棠梨睡眼惺忪,动作飘逸的打个呵欠,指着上面飘动的帷幔说:“太子,大将军要走了。”玄天冥步法飘逸沉稳,只是神情略显阴霾,即便中途遇到上来说话的相爷也没有任何表情。看样子,也没有打算再过来和帝宗告别的意思。
“真是的,大将军日理万机,是不是皇上也得给他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了?看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大将军是来参加葬礼的呢!”迟暮卿对远处黑脸的玄天冥评头论足一番,然后静下来认真的看着帝宗,似乎等着他的回答。
棠梨和梅忘川都噤声不语,怡情夫人气定神闲的喝茶。
楚夫人一来到怡情夫人旁边坐了,一双锐利刻薄的眼睛紧盯着帝宗,期望他能给自己出头教训一下这个口不择言的白夫人。刚才迟暮卿提到货物迟迟得不到通关文书她就够焦急的了,幸亏玄天冥出来这件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迟暮卿眼角的余光里显出楚夫人受气媳妇一样的神情,连忙抱歉道:“哎哟!楚夫人!我说错了话了!我们年轻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其实我不是想要楚夫人死的意思!楚夫人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是不是?哎哟!我又说错话了!其实我也不是咒楚夫人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老不死的意思!楚夫人不死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嘛是不是?……唉,楚夫人别见怪,我们做生意的人,出口闭口都是好处、好处的!不必楚夫人家教严厉,大家看玄夫人那款款盈盈的淑女样子!我其实一点儿也没有疑惑莲心茶里的毒是她下的!她那么温柔、贤淑的人儿!是将军心坎儿上的肉肉啊!哎哟……其实我的意思也不是说将军对她不好啦!……”
楚夫人气的七窍生烟,暗里讽刺道:“白夫人这张嘴倒不像是卖酒的,更像是卖风月的呢!能说会道!”
“风月?”迟暮卿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是生硬。
帝宗咳嗽了一声,意识到气氛不对,准备开口。棠梨笑容可掬的给大家斟茶解酒,一边和母亲怡情夫人对个眼神。梅忘川听的神采飞扬,热血沸腾,不错,要的就是这个爽快劲儿!他是不敢给相夫人使眼色,不过迟暮卿是不怕给任何人脸色看的。
“楚夫人以前也开过烟花风月楼吗?对风月之地的交际应酬这么熟悉啊?”迟暮卿冷不丁的一句,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楚夫人身上,堂堂炫国相爷夫人,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逼得走到惹事上身的地步,悲哀啊!又忽然都对楚夫人这么了解风月宝地行情感到诧异,纷纷用手帕掩了面,故作害羞的低着头。
有木有这么悲哀啊?!
“其实我觉得要是我去开那种生意的话,一定会宾客盈门!楚夫人说的很对,将军也对我这么说过!”迟暮卿低头喝茶,唇角闪过一丝寒光,看的梅忘川心惊肉跳。
可怕的女人!
“看来将军对风月之地的事情也很熟悉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怡情夫人突然开口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就连楚夫人也以为她会帮自己,没想到她却说了这种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夫人,我可不能惹祸上身了!我说话一向没边儿,刚才就已把楚夫人得罪了呢!”迟暮卿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一边挺了挺大肚子。
“白夫人说的很对,这是事实。”怡情夫人神情冷峻,指着棠梨的脑门儿骂道,“我的人跟我说这小子隔三差五就去烟花之地逗留,我还不信!因为总是见大将军送过来的帖子邀他,我想大将军怎么是那样的人?”
“大将军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帝宗终于说话了,面色尴尬的对怡情夫人道,“婶婶,其实是我请大将军邀棠梨出去的。清风楼并不是风月之地,而是一所普通的茶舍而已。”
“罢了,这些事我也不追究了。谁没有年轻过呢?你说呢?楚夫人?”怡情夫人的这个眼神十分暧昧,楚夫人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的点了点头。
迟暮卿却不肯让话题就此结束,她还没玩够呢!
“是呀,那种事情年轻人都会上瘾的!楚夫人和怡情夫人不要太紧张了!男人无非是家国二字,不管他闹到什么地步,不都得回家,家不都得有个国嘛!”
帝宗叹了一口气,连忙起身道:“我突然想起来父皇让我去清风寺给母后还愿,今儿是好日子,我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