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四周都已经静下来、听不到人声、脚步声的时候,夏若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当然,楼澈也已经出去了,这会儿大概在亲自款待那个传旨的内监吧,毕竟是宫里的人,即使带来的是噩耗,也不能将心中忿然露于面,还要礼数周全的应承。
偌大的书房此时就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周围有数不清的书,但还是觉得空空的。在楼澈的椅子上坐下来,夏若想知道他每天坐在这里,是什么感觉。
“好硬。”她咕哝了一句。闭上眼,便有纸和墨的气息轻柔的飘进鼻子里。
这时,渐近的脚步声让夏若紧张起来,赶紧一跃而起,躲回了屏风后面。声音到了门口,紧接着是推门进来发出的声响,只有一个人。
“夫人?”原来是连青,夏若舒了口气。
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回到了远处,她敛裾走了出来,“我在这里。是王爷让你来的?”
“恩。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待会儿王爷要款待传旨的胡总管,所以会晚点回书房,我先送您回去吧。”
夏若微微摇了摇头,“不用,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是,那连青就下退下了,夫人有什么事的话,就差人过来只会一声好了。”一边说着,他鞠躬,向外走去。
木门合上之后,周围又安静下来。夏若在书房呆坐了很久,楼澈都没有回来,婢女们送来了晚膳,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知道,长久以来,楼澈都在渴望着太子之位。为此,他付出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但现在,这个位置却在一夕之间被楼端得到了,他会是怎样的心情?不甘、痛苦、压抑,抑或是狂怒的?
更何况从他的言行,夏若可以感觉到楼澈对于楼端、不,现在应该叫太子了,的强烈恨意。血脉相连的兄弟之间却有着深入骨髓的的强烈憎恨,这样的悲哀,带该只有在帝王家才会有吧,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负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但此时此刻,他还要一边维持着一贯的病弱,一边强颜欢笑,在一个阴阳怪气的内监面前时不时的说几句有违真心的祝词,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
宴会才进行了一半都不到,楼澈就以身体不适为托词,中途便离开了,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他离开的时候,妖娆的舞姬还在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银铃叮当作响。纱衣上的金片抖动着,闪耀的迷醉金光让人神魂颠倒,和着半室弥漫的酒香让人的面上浮起若有若无的淡红色,他瞥了一眼,冷笑。
从宴厅的后门离开后,楼澈便往书房去了。进门,看见一桌的菜都没动过,早凉了,他的心猛的收缩了一下。
“你回来了啊?!”见走进来的是楼澈,夏若几乎是飞奔到他面前的:“你……”
“怎么不吃东西呢?”他问,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那么温柔。
这反而让夏若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