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纪五

今 之书府，百无二三。臣等近奉纶言，俾令撰述。褒贬或从于新意，纂修须案于旧章， 既阙简编，先虞漏略。今据史馆所阙唐书实录，请下敕命购求。况咸通中宰臣韦保 衡与蒋伸、皇甫焕撰武宗、宣宗两朝实录，皆遇多事，或值播迁，虽闻撰述，未见 流传。其韦保衡、裴贽合有子孙，见居职任，或门生故吏，曾记纂修，闻此讨论， 谅多欣惬。请下三京诸道及内外臣僚，凡有将此数朝实录诣阙进纳，量其文武才能， 不拘资地，除授一官。如卷帙不足，据数进纳，亦请不次奖酬，以劝来者。自会昌 至天祐垂六十年，其初李德裕平上党，著武宗伐叛之书；其后康承训定徐方，有武 宁本末之传。如此事类，记述颇多。请下中外臣僚及名儒宿学，有于此六十年内撰 述得传记及中书、银台、史馆日历、制敕册书等，不限年月多少，并许诣阙进纳。 如年月稍多，记录详备，请特行简拔，不限资序。臣与张昭远等所撰唐史，叙 本纪以纲帝业，列传以述功臣，十志以书刑政。所陈条例，请下所司。”从之。壬 寅，以户部员外郎、知制诰卢价为虞部郎中、知制诰，以昭义节度副使陈元为光禄 卿致仕。乙巳，齐、鲁民饥，诏兗、郓、青三州发廪赈贷。

    五月庚申朔，以前邢州节度使丁审琪为延州节度使，延州节度使刘景�餮衔�邠 州节度使。故皇子杲册赠太尉，进封陈王。庚午，泾州奏，雨雹，川水大溢，坏州 郡镇戍二十四城。甲戌，北京遣牙将刘从以吐浑大首领白承福、念庞里、赫连功德 来朝。邢州上言，吐浑移族帐于镇州封部。

    六月丙申，以前卫尉卿赵延乂为司天监。丁酉，诏：“今后籓侯郡守，凡有善 政，委倅贰官条件闻奏，百姓官吏等不必远诣京阙。”壬寅，右领卫上将军李顷卒， 赠太师。甲辰，迦叶弥陀国僧��室哩以佛牙泛海而至。丙午，高丽国王王建加开府 仪同三司、检校太师，食邑一万户。戊午，镇州节度使安重荣执契丹使伊喇，遣轻 骑掠幽州南境之民，处于博野。仍贡表及驰书天下，述契丹援天子父事之礼，贪傲 无厌，困耗中国，已缮治甲兵，将与决战。帝发谕止之。重荣跋扈愈甚，由是与襄 州节度使安从进潜相构谋为不轨。

    <b>译文</b>

    天福五年(940)春一月一日，高祖驾临崇元殿接受朝贺，仪仗侍卫按礼行事。六日，蜀人侵扰西部边境，群盗张达、任康等抢劫清水德铁城相呼应。七日，湖南上奏，闽人杀死王昶，诛灭了他家族，王延羲按照人民的要求，平定了动乱。八日，派宣徽使杨彦询出使契丹。十五日，皇子开封尹、郑王石重贵加封检校太尉。二十三日，回鹘可汗杨仁美派遣使臣进贡良马白玉，是为了感谢高祖的册封。二十四日，任命二王后代原右赞善大夫、承袭。。阝国公爵位的杨延寿为太子左谕德，三恪汝州襄城县县令、承袭介国公爵位的宇文颉加赐领地三千户。二十五日，把降州升格为防御州。三十日，河中节度使安审信上奏：“军校康从受、李崇、孙大裕、张崇、于千等率领所属军队发动叛乱，不久，平定了叛乱，杀死了近五百人。”

    二月一日，沙州归义军节度使曹义金去世，追赠为太师，让他儿子曹元德承袭他的职位。十四日，北京留守安彦威来京朝拜，高祖慰问接待非常丰厚，赏赐上等酒。十六日，把中书门下平章事提升为正二品官。二十一日，清州节度使、东平王王建立进京朝拜。二十三日，把中书门下侍郎定为清望正三品，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定为清望正四品。

    三月六日，颁令在朝官员看望父母，按照后唐明宗天成年间体例颁赐茶药。七日，任命青州节度使王建立为昭义军节度使，进封为韩王，又割辽、泌二州为昭义附属郡，是因为王建立本是辽州人，以此成就他衣锦回乡之美。这天，容州节度使马存去世。十一日，长安公主嫁给驸马都尉杨承祚。十五日，湖南派牙将刘京力率领军队大破溪流山峒各少数民族，收复溪、锦、奖三州。二十四日，高祖驾临明德楼，为昭义军节度使王建立饯别送行，赏给他玉斧、蜀马。

    夏四月一日，高祖在永福殿宴请百官。三日，曹州防御使石晖去世，他是高祖堂弟。四日，废止洛阳、京兆进献苑囿瓜菜果品，是为了爱惜劳动人民。七日，以右仆射辞官退隐的裴白皋去世，追赠为太子太保。十五日，礼部侍郎张允上奏，请求废除明经童子科。高祖应允了。因此下令让宏词、拔萃、明算、道举、百篇等科一起停考。

    五月八日，宋州进献吉祥的双头穗麦。二十一日，安州节度使李金全叛乱，诏令新任安州节度使马全节率领洛、汴、汝、郑、单、宋、陈、蔡、曹、濮州的军队讨伐李金全。任命原鹿阝州节度使安审晖为副帅，任命内客省使李守贞为都监，又派供奉官刘彦瑶奉高祖诏书去明示李金全。李金全命部下齐谦把诏书送往淮夷，云梦人齐岘斩杀了齐谦，把诏书送回了朝廷。二十六日，昭义节度使韩王王建立去世，停止上朝二天，册赠为尚书令。

    六月八日，以少府监辞官退隐的尹玉羽去世。九日，淮南派李承裕取代李金全，李金全向南逃奔，李承裕率二千淮兵护守城池。十日，马全节从应山县进攻到大化镇。十四日，与鄂州叛军在安陆的南边摆开阵式，经过三场战斗后打败了叛军，斩杀叛军三千多人，活捉一千多人。供奉官安友谦冒着刀锋箭矢，尽力作战，奋不顾身，马全节赞赏他的忠诚勇敢，派快马进京告捷，马中暑死在路上。这天，朝廷削除剥夺了李金全的官职爵位。二十三日，淮夷伪将李承裕带领叛军抢劫城里钱财后逃出城外，马全节入城安抚留下的百姓，派遣安审晖率领军队追击李承裕，抓获并斩杀了他。抓住他的都监杜光邺以及淮南士兵五百多人，随捷报献于朝廷。高祖说：“这些人有何罪过，都发给丰厚的盘缠放归故里。”二十九日，道士崇真大师张荐明被封赐名号叫通玄先生。这时，高祖爱好道德经，曾经传召张荐明讲解阐释它的意义，高祖高兴，所以有此敕令。不久，又让张荐明把道、德二经雕刻在印板上，让学士和凝另外撰写新的序言，放在书的开头，使它在全国颁布流行。

    秋七月一日，把安州降格为防御使级别，把申州归属许州。三日，安州节度使马全节加封检校太尉，调任昭义军节度使。原鹿阝州节度使安审晖加封检校太傅，任威胜军节度使。四日，湖南上奏：已派遣天策府步骑兵将领张少敌率领五万军队，一百艘战船，驻扎在岳阳，准备进击讨伐淮夷。十二日，以户部尚书辞官退隐的郑韬光去世，追赠为右仆射。十五日，福州王延羲派遣商人抄小路纳贡上表述职。

    八月四日，高祖到西郊考察庄稼情况。六日，详定院把先前奉旨详密审定的冬正朝会礼节、乐章、二舞行列等事上奉高祖，事情全部记载在乐志里。八日，把复、郢二郡升格为防御使级别。二十五日，左龙武统军相里金去世，停止上朝一天，追赠为太师。二十六日，以太子太师辞官退隐的范延光在河阳去世，停止上朝二天，追赠为太师。

    九月五日，宰相李崧加封集贤殿大学士，任命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和凝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九月十四日，废除翰林学士院，所属事务全并归于中书舍人。

    冬十月五日，高祖下令：天下兵马元帅、镇海、镇东、浙江、东西等道节度使，中书令、吴越王钱元馞加任尚书令，担任天下兵马总元帅。六日，户部尚书姚岂页去世，停止上朝一天，追赠为仆射。十一日，湖南上奏：福建王延羲与他弟弟王延政发生战争，内部互相进攻讨伐。十二日，把莱州升格为防御使级别，任命汝州防御使杨承贵统领它。以新任命的莱州刺史段希尧为怀州刺史。十五日，契丹派遣使臣舍利前来问候，送上一百多匹马以及玉鞍、狐裘等物。十七日，在永福殿宴请文武大臣，按等级赏赐锦帛。

    十一月一日，遥任遂州武信军节度使、镇海军衙内统军、检校太傅、同平章事陆仁璋去世。追赠为太子太傅。十五日，是冬至日，高祖驾临崇元殿接受朝贺，开始使用二舞仪礼。高祖举杯，演奏玄同之乐；升堂奏歌，演奏文同之乐；开始进食，文舞歌唱昭德之舞，武舞歌唱成功之舞。典章礼制长久废弃，到这时又复起，观看的人都高兴愉快。十六日，吴越国进奉使陈元亮进献一首冬日观仗诗，高祖看后称赞写得好，赏赐给他服饰、马匹、器用、钱币。二十二日，迁移德州长河县，是因为洪水泛滥的缘故。二十三日，诏令任命闽国王延羲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福州威武军节度使，册封为闽国王。二十六日，划出卫州黎阳县归入滑州。

    天福六年(941)春正月一日，高祖驾临崇元殿接受朝贺，仪仗侍卫按礼行事。刑部员外郎李象上呈二舞赋，高祖看后给予赞赏，诏令编入史册。六日，同州指挥使成殷密谋叛乱的事情败露，被诛杀。当时，节度使宋彦筠统治同州不施恩惠，既贪婪又鄙陋，所以成殷与他的儿子暗地里勾结部下，准备叛乱，碰上有人告密，于是消灭了他的徒党。五日，青州上奏，海面冰冻一百多里。四月，派遣供奉官张澄等率领二千士兵，遣送并、镇、忻、代四州山谷间的吐谷浑，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在此之前，吐谷浑苦于契丹的暴虐，受镇州安重荣的诱降召示，叛变契丹向南迁移，进入常山、太原二府境内，高祖因契丹是友好国家，所以派人送他们回去。十八日，册封唐叔虞为兴安王，台骀神为昌宁公，派给事中张蠪、户部郎中张守素举行册封礼仪。又诏令：山海州镇等处寺庙，均令装饰修葺，并禁止在附近打柴采摘。二十六日，高祖二叔、检校司徒石万友追赠为太师，三叔、检校司空石万铨追赠为太尉，哥哥、原检校左仆射石敬儒追赠为太傅。

    二月一日，高祖下令：“天下郡治县衙，不得因天和节禁止屠宰牲畜，擅自停滞行刑断案。”二日，在德胜口设置浮桥。四日，高祖又颁令：“各禁卫上将军每月薪俸原是三十千，现增加到五十千。”九日，诏令户部侍郎张昭远、超居郎贾纬、秘书少监赵熙、吏部郎中郑受益、左司员外郎李为光等共同编修唐史，又命宰臣赵莹监修。十八日，诏令侯伯们进京朝拜，君臣相见，凡赐宴进贡，以后应当废止。起居郎贾玮把他编撰的唐年补录六十五卷上呈高祖，高祖阅览后深为赞叹，赐给器具布币，又交给史馆保存。二十三日，长安公主去世，她是高祖的大女儿，成年时嫁给了驸马杨承祚，高祖非常悲痛悼惜，停止上朝二天，追赠为秦国公主。

    三月五日，左骁卫上将军李承约去世。十三日诏令：“凡天福四年(939)底以前，老百姓所欠交的夏秋两季的租税，全部免除。”

    夏四月一日，湖南上奏，溪州刺史彭士愁、五溪酋长等请求投降，并在溪州建立了铜柱，上面铸刻了誓词，把玉溪铜柱图上呈给高祖。七日，下令显义军指挥使刘康把他手下的五百士兵放回淮海，这些士兵就是在安州俘获的。十二日，宰臣监修国史赵莹上奏“：奉旨派遣张昭远等五人共同修编唐史，内起居郎贾纬碰上丧事离官，请任命刑部侍郎吕琦、侍御史尹拙一起参与编修。”又上奏“：史馆所缺少的唐朝实录，请求下令采购索求。”高祖一并应允了。十六日，齐、鲁一带百姓碰上饥荒，诏令兖、郓、青三州打开粮仓赈济灾民。

    五月一日，已故皇子石杲册封追赠为太尉，进爵封为陈王。十一日，泾州上奏，下了冰雹，川谷河流暴涨溢出堤外，冲坏泾州郡镇二十四座城池。十五日，北京派牙将刘从带领吐谷浑大头领白承福、念庞里、赫连功德来京朝拜。邢州上奏：吐谷浑把他的部族迁徙到镇州领地。

    六月八日，诏令：“今后藩、郡主管，凡有善政，委派副职条列上奏，百姓官吏等不准远赴京城。”十三日，右领卫上将军李顷去世，追赠为太师。十五日，迦叶弥陀国僧人口室哩带着佛牙渡海来到朝廷。十七日，高丽国王建增授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赏赐领地一万户。二十九日，镇州节度使安重荣抓获契丹使臣拽刺，并派遣轻捷骑兵抢劫幽州南部的老百姓，驻扎在博野，又上表并传书布告天下，陈述契丹援引天子统治天下的礼仪，贪婪傲慢没有满足，困扰亏耗中原，已修缮了甲胄兵器，将与中原展开决战。高祖发出诏谕去阻止安重荣，安重荣专横跋扈更加厉害，因此，与襄州节度使安从进暗地里相互勾结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