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不愿意?一一,不愿与卿月……”他手上力道加重,抓得越发的紧,急切相问。
“不是!是我……是一一不配!”她急急抢白,硬是挣扎着挣脱出他的手。
他有些微的愣怔,呆呆看她,满眼的不解。
她别开眼去,泪已溢出眶外,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她胀痛着喉,又补充道,“是一一福薄,配不上公子……今日之事,全在一一不是,错在一一,公子……公子权当浮华一梦……”她说罢,便不顾卿月,转身疾跑离去。
一思掩唇,轻咳几声,愁思加深,抬手抚上绣绷上那嫩绿的翠竹。她喜欢竹,不止竹坚韧不屈,有如她的个性,更因竹子苍翠欲滴,那样清姿秀韵,清逸雅致,特别是映在白色缎子上,更是越发的清秀翠绿,惹人遐想。那样的韵味,总觉得像贺修,淡淡的儒雅,淡淡的冷,周身散着清逸俊雅。而今,更是越发的像凌卿月。
咳咳,她不免又轻咳几声,心中酸涩异常难忍。那日回来后,风芽及时给备了热水,泡了热水澡,还喝了几碗姜汤,并未感染风寒,可还是烙下这小咳,即便用了宫里送来的止咳药,依旧不见好。
许是听闻她五哥仙逝,皇后还亲自来慈云寺探望,问候一番,见她轻咳连连便命人送来了止咳的药丸。
“主子,帕子尚多,你身子还未复原,还是休息要紧。”风芽见她轻咳连连,便又忍不住提醒她。
“无碍……”她回以苦涩浅笑,淡淡吩咐。
她自当知道自己的帕子够用,只是她绣的根本不是帕子。她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他为她两次撕破衣裳,她只想单纯的为他做一件衣裳以作补偿。
只是她不知道做了又有何用……她能补偿他什么……
她又轻咳几声,淡淡问,“今日,他来过没有?”
“未曾。”风芽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凌大人为何每日必来拜访?还每次都问小的,‘一一可在’。”
“你如何回的?”一思心一沉,顿觉疼痛。
自那日过后,凌卿月早朝后必来拜访,可她又怎能见他?!即便她如此想见,即便她如此想,可她还是不能相见。这本不该发生的情是她挑起的,就该由她结束,在还来得及的时刻早早结束。
“我按着主子教的,说一一已经离去,太子妃放她离去了。可是他似乎不相信,依旧每天都来。公主,一一是何人?随我们来的还有一一此人吗?为何风芽不知晓?”风芽满腹疑问,终究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憋了很久,早想问,但看公主面色极差身子又不适,便忍了下来。
一思不答,捻针继续绣着竹,忽然针刺手指,她嘶一声放下绣绷,腾出手来,将食指含在口中,用力吸住。
手指连心,那般的痛直通心底,一思疼痛难忍,仿佛要痛出泪来。她眼波淡淡,幽幽说,“一一,乃已逝去之人,早在八年前便已逝去……”
风芽似懂非懂,哦了一声,看了看一思,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门外急切的敲门声止住了问话。
她幽幽叹气,自说自话,向院外走去,“唉,想必是那凌公子又来了。”
一思身子微颤,紧握着绣绷,紧紧的握着,握得手心发疼,依旧不晓得松下力道,仿佛只有这般的疼痛,才能清楚的提醒自己,才能令自己明白现时是何身份,是何处境。
出乎意料,风芽不过片刻便已回来,手上多出一篮子蜜望来,嘴里念叨,“好生奇怪,门外竟是无人,只有这一篮子蜜望。主子你看,是何人所为?”她满是疑惑,举着篮子问一思。
一思这才放下绣绷,起身来看。柳条篮子,满满一篮子蜜望,黄色的果实饱满诱人,散着浓郁的果实馨香。一思心生疑虑,在南秦还有谁人知晓她喜食蜜望,有谁需用此方法送与她?
难道是五哥?难道是五哥的暗卫仍在身边?还在做五哥吩咐过的事?
一思伸手随手拿起一个来,黄澄澄的果实,个大而沉,仿佛是现代进口的澳芒,一个能顶她一顿饭量。那样沉,仿如巨石,她竟觉得有些沉重,仿佛一不用心就会力不从心要掉下来。果实那样的黄,那样的亮,仿佛是耀眼的光,浮华如梦的光,耀得人眼发疼发涩……
她轻轻放下蜜望,垂下眼睑,低声说,“把它供在佛堂里,五哥心慈,必能得到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