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伤得极重,头部几处被撞开,流出鲜血来。大夫为之诊治,摇头叹息只道,“头硬也不过是人躯,怎能如此相撞。她的头骨本就有旧伤,如此折腾不死已是奇迹,期望再有奇迹吧,哎哎……”
“小姐……我苦命的孩子……”奶娘闻之立马失声痛哭起来。一思看着心痛不已,她恳求,“大夫,您想想办法,救救她。”
大夫面露难色,只道,“我已尽最大努力,过了今晚她若能醒便可捡回一条命,如若不醒那便准备后事吧。”
大夫说的委婉,只是她知晓,那只是医师的一贯说辞罢了,除非有奇迹青岚怕是难以得救。一思紧握着手,心内酸楚异常。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于冷血无情的淳于曦大约只有如此的下场。女人,在淳于曦眼中大约只是一颗棋子,一件玩物。
青岚,委实是一个典型的可悲女子。心中深爱着良人,却无缘在一起,只得阴阳俩隔,为了保全骨肉委身淳于曦,却被折磨成如此不成人形。“头骨本就有旧伤”大夫竟是那般说,回想淳于曦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思心惊肉跳,青岚她在此之前到底忍受了多大的伤害和侮辱!
“奶娘,你也要保重身体,奇迹皆在好人身边。月儿便是奇迹啊……”一思劝慰,当她告知奶娘月儿被知寒所救时,她眼眶含泪,说不尽的感激和欣慰。
奶娘闻言却是越加的悲伤起来,满眼透着悲哀,她痛哭流涕道,“好人,老天有眼只欺好人……冷家是,我家小姐是,连娘娘也是……娘娘如此好的一个美人为何要嫁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淳于曦。我家小姐……如不是他,也不会成今日这般样子……”
一思心悸,惊问,“奶娘,大夫所说的头骨旧伤,难道是……是太子所为?”
奶娘似乎想起了无比可怕之事,恐惧之色瞬间爬满脸面,水雾迷蒙的瞳孔里透出恐惧、惊吓、愤恨所交织的冷光来,闪闪的,仿佛能直接穿透人心。她缓缓点头,哽着喉说,“便是那恶魔……小姐自小在冷家长大,和冷家二公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就是那恶魔,他强取豪夺硬娶了小姐,可小姐心中只有二公子哪肯从他。他便害得冷家全家满门抄斩,小姐得知后几度急火攻心差点离去……她是不甘心,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便去刺杀那恶魔……”奶娘说道这里越加的激动起来,那悲切和愤恨的光亮又添了几分,她继续道,“小姐力单又手无缚鸡之力那是他的对手,刺杀并未成功,反倒惹怒了他。他便似嗜血的狂魔般没了人性,他……”奶娘仿佛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得如何也说不下去。
好半响,她才缓过来,大颗大颗的泪流下来,悲伤到极致愤恨至极的说,“他,他竟叫上府里所有的家丁,大庭广众之下要将,要将小姐的衣物撕去,要毁去小姐清白……”奶娘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苦痛,哭出声来。
她大约死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所有的家丁都聚集在了风馨院,风馨院里挂满了灯,火红如血的灯照得整个风馨院的天都是红的,青岚就站在院子里,靠在假山边像只受尽的小鸟,惊恐万状,而四周围着无数个家丁,太子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高高在上的望着一切。
她大约死了也不能忘记,他冷着脸似罗刹,恶毒且冷酷的话便从那张脸上蹦出来,他说,“你要贞洁是吧!好,我让你贞洁,让你贞洁!这个女人,今晚赏给尔等,随便你们怎么玩!玩一次赏金一百,谁退缩拖出去斩!”
青岚便是在那夜,狂笑不止,吓愣了在场的所有人,而后她乘着众人呆愣宁死也不愿受这侮辱便头撞假山倒在血泊中,醒来后便在了偏院,变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连有孕也不知晓也不懂得。
月儿能生下来委实是奇迹,那孩子确实是冷家的骨肉,在嫁进太子府时其实青岚已经献身给了二公子,那孩子是冷家的唯一骨肉。月儿是奇迹,冷家还有大公子建在,月儿带来了奇迹,她一定也能保佑小姐,保佑小姐再次醒来。
奶娘紧握着青岚的手,泪流不止。
一思震惊,震惊在那噩梦般的故事里。她大约也是死也不会想到淳于曦竟能如此狠毒,如此恶劣,因为青岚不爱他,他便要如此毁她,他竟是如此毒辣的男人,如此可怕……
震惊过后,一思只觉苦涩难耐,可悲的人,岂止是青岚,周良娣却情归那样的男人,而她竟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一思忍不住笑起来,冷冷而泛着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