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口的九层转运风铃,一阵零碎叮当声响后,我已随着晓梦入了正门。
点亮厅灯,首先映入眼的是玄关处那副陈抟三棋赢华山刺绣图,再往下看,鞋柜最上面放了鬼谷子授徒人偶,孔明七星灯摆件,尽皆精致可爱。
转入客厅,杨公罗盘转运钟依旧摇摆不断,隔断上的六合招财猫亦自个儿摇头晃脑,让整个屋内活力无限。
夜虽已深,但在柔和暖白光顶灯照耀下厅明户亮,桌椅茶几整洁如旧,我暗叹了口气,压了心中纷乱思绪,有些不安的随意张望,沙发后那许负云游水墨墙绘依旧栩栩如生,左侧挂着那高低错落古朴的五帝钱不用再数也知道有六串,一切皆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因为天色虽已晚,但毕竟这已经我“今天”第四次来了。
晓梦先端来水,放在茶几上后,并未多言,又去客厅对面那间专门用于施术的卧室,取了各种准备道具做起准备工作。
几分钟内,晓梦已是两三次从我身边经过,看着晓梦忙前忙后,倩影袅婷,也不知是不是早些时候观赏的那场“大战”太过刺激,虽然如今场景早已大换,但余波依旧让我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悸动。
晓梦容貌身材,皆是上上之选,至今虽已年近三旬,却依然孜然一身。
然而女人的身体却早非当年初识时的窈窕青涩,衣裙包裹下的胴体不知何时早已熟透,特别是那紧绷连衣裙下的纤腰翘臀,走起路来轻摆微颤,皆已带了几分成熟诱美。
偏偏举手投足又是如此优雅得体,此刻安静下来,更别有一种洞察世情的神秘美感。
想到此处,我心神一凛,蓦地发现晓梦比起“前几日”和我不断的打趣之语,此刻竟是异样的安静。
是因为来得太晚了么?我这么晚来找晓梦、会不会、产生什么误会?别样的气氛隐觉让我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诧异。
我不敢多想,只锁了眉头,有些怯怯的把余光偷偷瞄向晓梦迷人的背影,只在心头默默念道,晓梦,你不会真的发现什么了吧?每施展一次“午夜梦回”我自己便会折寿一年。
但晓梦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我这样反复的“梦回”又真的好吗?而晓梦作为施术者,又真的对我的行为完全不知吗?想到此处,略带悔意的羞愧感再从心底升起。
“师兄,你还要骗我到何时?”晓梦略显凄婉的软语让我如坠冰窟。
怎么?被发现了?我心虚的迎上晓梦的目光。
却不知何时晓梦早已来到我的身前,如花的秀颜此刻却是无比凝重,眼里露出的却更是藏了无尽的心疼怜惜。
我心头一怵,竟然有些不敢和晓梦对视,只勉强随口应着:“晓梦、你说什么。 ”
“师兄,你真的,还要回去么?”
“我、我、我”我头皮一麻,这个“还”字,就算再傻,也能听出晓梦早已知道我并非初次来找她了。
晓梦径直走到我身边,紧贴我的位置缓缓的坐了下来,近得甚至我只要身子稍稍向一动,便可碰到她的纤腰翘臀一般。
而晓梦的眼神此刻却锋利若刀,直似把我心底的秘密都已看个清清楚楚。
但很快秋筠那凄婉绝望的眼神又在我心头浮现,吴玉那痛苦悲愤的面容也是无法驱赶,甚至那让我又堵又闷,却又刺激非常的轮奸画面更是让我心头猛跳我不敢面对晓梦,只好把头一埋,刚刚有些动摇的心又重回坚定:“晓梦,对不起,我想,我还是要回去下,我自己造的孽,必须我自己解决!”
“唉,师兄,你上次回去,是造孽了?”晓梦语儿轻轻,却带了无数的关切怜惜。
“我、我知道错了,晓梦,我必须再回去一次。 ”我臊面一红,微微把头低下,嘴里却依然一字一句的向晓梦求道。
“准备倒是已经完毕了,不过师兄既然选择回去,必然有自己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晓梦本应全力相助即可,可是、师兄你真清楚了多次回去所造成的巨大代价,这、当真值得么?到底是什么事,非得要师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去,能、和我说说么?”
巨大代价,唉,都已经折寿三年了,我还在乎再多一年么?我苦笑了下“你都知道多少了?”
晓梦螓首轻轻一摇:“不知,我也只是上次才发现有点异样,所以才在你身上留了印记,现在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我默默推算了下,大概、你回去应该是三次了。 ”
我合下眼睑紧闭了一会,再睁开时,两眼已不再迷茫:“晓梦,再让我回去一次,我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
晓梦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常人畏果,圣人畏因。
须知今日之果可能早已在很多年前,甚至前世既已注下,岂是区区逆转一天,就可以任意更改?这事到临头的一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改变,往往都是细枝末节而已。
正如你所说,你回去了三次,结果,又有多少改变?甚至,因为梦回关系,福祉的耗损,其结果往往是今不及初,越来越糟啊。 ”晓梦说到此处,悲悯的眼神已让我心里一颤,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反而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啊?
“那、那照你这么说,午夜梦回,对于命运的改变,到底又有多少意义呢?”我强提口气,勉力开口续问,心神却稍有慌乱。
“但求心安也。 ”晓梦勉强冲我抱涩一笑,又把目光徐徐望向天花板。
“其他法不能改的,午夜梦回,也不能改变多少,或者说,尽人事以安天命吧。 ”我微微一怔时,晓梦已又站起身子,缓缓踱了几步,秀眸已轻飘窗外“师兄。其实人生的遗憾,何止是灾厄的化解,午夜梦回的需求者,亦有其他。 ”
“人生,有一时激愤下的祸从口出,有心神不宁下的错误行为,有冲动之下的冒失决策,这种以自我选择为主的改变,影响偏向长期,但短期尚未衍化至无可救药之势时,午夜梦回往往都有不错的效果。 ”
忽地晓梦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转过来的俏脸竟隐蕴温柔:“还有的竟然是为了那最令人不舍,令人心醉的回忆,有人拼着折寿一年,竟只想再次重温这一天呢。 ”我的心却是冰冰冷冷,照晓梦的说法,这种非自愿选择性的,甚至已经到了结果阶段的“宿命”难道就真的毫无他法了?
“师兄应当知道,命有变数,亦有其定数,当命相极明极显之时,一味妄图改命,实属逆天而行,可能越弄越糟糕啊。 ”晓梦的话在耳畔句句如锤在我心间。
越弄越糟糕,这难道我就真不知道么?从开始只是王志业的单纯强奸,到建忠的不伦迷奸,再到第三次本身比较单一的强奸事件,但我却定力不足,把小师妹给牵涉进了业力旋窝,最后到“今天”再次牵涉到无辜的吴玉,同妻子一起共同被轮奸、虐奸甚至现在是否结束都未可知。
这、真的是一次比一次惨啊!但、我现在还有其他选择吗?现在不光是秋筠问题,我至少不能让吴玉因为我的错误“选择”也留下这终身难以磨灭的伤痛啊。
“师兄,你若信得过小妹,可否先把你的情况告知于我呢。 ”
我心里犹犹豫豫,仍然有些下不了决心,却又听晓梦续道:“到底是什么事,值得师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去,你已经付出了七年的寿元作为代价,难道、还不够么?”晓梦的话让我脑子轰隆一炸。
怎么回事?七年?怎么可能付出了七年之多?我心神大乱,方才忆起这次回来,似乎真的身体机能都退化了不少,连手脚活动,似乎都不如往常利索。
我开始还以为这几天精神心理压力太大,身体也缺乏有效的休息,所以并不奇怪,但,听晓梦之语,这、这?难道我真的已经衰老了七年了?
“不是每午夜梦回一次、便透支一年的寿元么?”我有些迷茫的低声喃喃。
但看着自己手上的皮肤光泽、轻轻甩动了下腿脚筋骨,似乎真的都好似大不如昨!
“什么透支一年?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晓梦的问话有些惊诧了起来。
我心间温度急转直下,莫名的恐惧再也无法抑制。
难道、我真的已经老了七岁了??
“师兄,你竟然不知道午夜梦回对身体机能衰老的伤害是倍数递增的么?”晓梦略显紧张的询问让我心如死灰。
倍数递增?竟然是倍数递增!?第一次一年,第二次两年,第三次四年,我真的已经衰老了七岁?现在已经是三十七的身体了?
“师兄,你以为我上次为什么会发现你有点异常?上次你来找我时,样貌似乎,就有一些轻微的、改变了,我就怕所以我才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没想到,最让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晓梦秀眉紧蹙,见我似是真的不知,眸子已却多了几分焦躁慌乱,俏脸更是一白,替我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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