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扬,四周的气流忽然凝结地变得沉重。
“没个好理由怕走得不安心,黄泉路上不好交代。”果然是她,她该自嘲时运不济吗?
明明已想尽办法避开她,以不同面目出现于人群中,她以为总能避过一时吧!没想到到头来仍是功亏一篑,避无可避的在她快意的当头被逮个正着,叫她无法逃避。
“你不该碍了公主的路。”挡路者,死。
“我早该料到她会动手,可是在宫里杀人未免胆大了些。”萨哈娜当真目空一切的想扫尽所有阻碍?
“去问阎王吧!”她没有必要回答她。
话语一落,冷冽的剑光随即就手而出,破空长啸直逼罗兰衣的眉心,下手狠绝不留余地,每一招、每一步形都含着置人于死地的凌厉,剑起剑落杀气重重,毫不犹豫的舞动锋利。
赵冰绢的剑式阴毒、凶残,招招狠厉充满迫人的阴邪之气,罗兰衣的轻功纵然卓越,以缥缈无踪的凌波步伐一再闪避,但久战之下不免疲累,微见脚步浮动不稳,身形不若先前敏捷。
风声飘过,半空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响,一道鲜红的艳色由雪藕般玉臂喷洒而出,血流如注的深可见骨,于半空坠落的罗兰衣快速点住自己手臂穴位止血,企图利用夜色的掩护逃入草木繁盛的林荫深处。
可是持剑的冰绢像是看破她的意图般立即剑风一至,挡住她欲进还退的身影,冷残的攻击让她身上负伤累累,处处可见鲜血滴落地面。
最后一击,剑尖指向心窝
“冰绢姊,你当真要夺我性命?”苦笑着,她真不晓得她的心这般狠绝,不给人一条生路走。
寒光四闪的长剑骤然停在罗兰衣胸口,只差一寸就刺穿她心肺。
“你是谁?!”这世上会喊她冰绢姊的人不多。
“我是谁?”她低声的一喃,艰辛的抬起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还记得阴风怪盗侠小小身边那几个丫头吗?”
“你你是兰二小姐?!”怎么会是她?!
“冰绢姊的记性真叫人欣慰,我以为你早忘了我们姊妹们。”唉!这一身伤真难交代,她的气力恐怕撑不到无我居了。
她能说什么呢!夸声剑术厉害吗?
“你不该来这里,你为什么要来?”冰绢的身体动了一下似要上前察看她的伤势,但是又立直身子不让人看见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伤痛。“我不会因为你叫我一声冰绢姊就放过你。”
“是吗?”罗兰衣表情惨绿的睇了她一眼,没开口求饶,只淡漠的说道:“好久没到河里捉虾了。”
“你”冰绢的冰眸一眯,变得黯沈。“你没捉过一只虾子,你只会说水冷。”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记忆中的笑声美好而遥远,几乎让人遗忘曾有过的欢颜布满无忧神色,溅水踏溪寻幽采秘,不知忧愁为何物。
可惜河山变色,家逢剧变,当年的和乐已不复见,为了生存,她走入满手血腥的阴暗路,从此不再有自己的以杀人为业,人见人惧的失去遮荫的天,在黑暗中独行。
“前些日子那只淫虫还问起你,你不想回去看看吗?”怎么说也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家。
冰绢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心口微酸的将头转开“你走吧!当我没见过你。”
“这样好吗?你会受责罚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她受苦。
怎么说她都是无我表哥的心上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因放了她而导致任务失败,反遭惩处的代她受过。
“你的话怎么变多了?我叫你走你就给我走,别惊动侍卫。”斥喝一声,冰绢转过身来背向她。
此举的意思十分明显,她要再不识趣就是辜负她一番好意。
微怔的罗兰衣冷愕的一敛眉“能退则退不要越陷越深,你自个儿保重了。”
她不能替她做些什么,只能将关心放在心里,造化弄人多有磨难,并非一、两句规劝便能获得解决,身不由己的无奈绝非所愿,若能坦荡荡做人谁会愿意沦为邪魔的杀人工具。
“柳神医住在左转第一间寝宫,去疗疗伤吧!”说完,冰绢纵身一跃的没入黑暗中。
冷冷的月照出罗兰衣绝美的艳容,她望着冰绢消失的背影感慨万分,原本不想面对如此难堪的重逢,她知道冰绢不愿他们明白她此刻正在做的事,她自觉愧对先人。
但是爱捉弄人的老天总是不放过考验人的机会,一再用苦难磨练出对生存的耐性。
失血的晕眩让她无法多做停留,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蹒跚的躲过侍卫的巡逻,小心的不让一身的血留下痕迹,深宫内院的水榭楼阁错纵复杂,没点识路的本事还真容易迷失。
蓦地,她想起依赖性重又迷糊的小妹竹衣,没有自己在身边她大概又彻夜难眠了。
凭着偷儿的本能,纤弱的身影顺着墙垣来到一座清幽的宫殿,门外高挂的灯笼泛着流金的晕黄,淡淡流泄出冷傲的光芒,与艳泽的月光相互呼应,给人一种迷乱的诡祟。
贼是不走大门的,她深吸了口气凝聚气力向上一攀,越过重兵守卫的藩墙跳向离她最近的窗口,身一蹲先观察屋内的动静。
一条走动的人影忽然跃入眼中,她心下一宽的松了口气,双手攀住窗台准备一跃
“谁在外面?”
灯色忽地大明,一列浩浩荡荡的绿衣侍女手持宫灯于前头引路,衣缕飘飘宛如仙人开道,轻撒着香花面露娇俏的微笑,一室芬芳的除尽新漆味,簇拥着一位娉婷佳人款款走近。
烛光下,两腮特别艳红的萨哈娜公王从侍女中走出,娇媚冶艳的芙蓉姿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吐过血的模样,桃色迷离的流露出勾人的媚态。
“夜深露重怕柳神医为我的病情彻夜难眠,故本宫特地送来宵点,希望柳神医勿过度伤神。”
美目蕴藏无限媚意,蛾眉弯弯像新月,凝肤嫩肤、秀色可餐——她送上的是薄纱轻掩娇躯的自己,请君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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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听觉敏锐的冰绢倏地回头,冷剑出鞘寒光飒飒,快如闪电的朝树影晃动处一击,剑劲有力的撼动树干,落叶纷飞似雪片的几乎将人淹没,沙沙的风声遮掩了落地的足音。
不远处一道墨黑的人影掠高站在枝叶繁盛的树梢上,以迎风之姿俯视飘然的叶片,内力卓绝不下绝世高人,轻易的躲过她凌厉又恶残的追魂剑术,甚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
她恼极的将长剑转向飞纵而上,来者也像是得知她的剑招似的轻松闪过,不安份的手斗胆的往她怒颜一抹,笑声清扬的似在取笑她的“龟步”?s而飞至她身后小揽一下她的腰。
这根本是登徒子的行为,表面捉弄实为偷香,一下子偷扯人家的发,一下子轻摸握剑的手,举止轻狂不下青楼里的花客,没有一丝正经的逗得她又气又急的想将该死的采花贼一剑刺死。
出道多年她还未曾受过如此的羞辱,没人敢在她的剑下轻薄无礼,做出几近挑衅的动作自寻死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啧!你真舍得往我俊美的脸刺呀!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了。”唉!她还是美得那么让人生气,让他很想痛揍她一顿。
可惜她已经“老”得不适合他动手,不然她有得好受了。
“任无我?!”轻讶的一惊,冰绢冰霜般的冷颜蒙上一层薄雪。
阴影处走出一袭飘逸白衣,虚无缥缈的仙人风姿令天地黯然失色,冷月无颜的躲进云层里自厌。
“原来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狠心把我给忘了,害我伤心得茶饭不思,只以燕窝鲍鱼果腹。”瞧!他的脸皮多光滑有泽,像贵妃娘娘的滑脂细肤吹弹可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伯我一剑杀了你的兰表妹不成?”他能找得到她,即意味着他已经得知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轻佻的眼转了转,他笑得风情万种地学人勾起莲花指“说得好像我很无情似的,我不能因为夜思日想难捺相思的找你一诉衷情吗?别把我想得太猥琐,认为我只会采花。”
他喜欢“监赏”美女又没什么大碍,看看而已又没胆上前偷香,哪像她美艳天成婀娜多姿,本来就该让他温一温心窝,带回去当被窝盖。
“我没杀了她,你大可放心,但不保证她能平安的离开楼兰城。”她不杀她不代表公主会就此罢手。
“哎呀!不要板着脸装严肃嘛!我胆子小容易受惊,你就笑一笑逗我开心,远来是客总要好生招待,我这人很随和的,随便弄两道熊掌、猴脑、獐子肉就能满足我不挑的口欲。”
他当然知道她没补上最后一剑让兰丫头香消玉殒、芳华早逝,一条小命就这么没了,一开始他就在旁边瞧得心惊胆跳、毛发直栗,生伯冰绢当真不念旧情的痛下杀手。
不是他狠心无情的拿自家妹子当饵钓她的良知,有此打算前他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千变万变的二表妹不出乱子,随时等着出手替她挡上一挡,可惜英雄始终无用武之地。
呃!好像不能用可惜两字,这似乎在期待有事发生似的。
“二姑娘伤得不轻,你最好劝她别再留在楼兰城。”冰绢冷言说道,侧过身不愿与他打照面。
“你好像瘦了,没好好用心为我加餐饭吗?这样我会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的。”任无我的手像条无耻的蛇般拂上她的冰颜,当是抚玉弄石。
她微惊的一颤,努力的忽略他的存在“宫廷之中乃是非之所不宜久留,快带兰二小姐回千枫林。”
“心疼呀!怎么腰变得这么细,上回抱你的时候还长了些肉啧!躲什么躲,我又不会一口吞了你。”虽然他渴梅若水,想张口吞了她。
唉!她身手变好了,不像以前那般好捉弄。
“无我师兄,你一定要在宫里兴风作浪吗?”他的出现代表将无宁日。
他佻色不减的掬起她的手一笑“不,我是为你而来。”
“我”不,他在做什么?!
神色浮现惶恐,乍然僵住的身子动弹不得,他居然点了她的穴。
“呵呵别怪我对你太多情,谁叫你小时候想不开的允了当我娘子,我只好带你回神仙洞当神仙了。”
月黑风高做什么事最好?远扬的张狂笑声似说着——
当盗贼,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