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卫
“看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个站在茶楼二层窗口,做商旅打扮的中年男人的高喊,曹都南门内的人海当下涌动了起来,宽敞的街道两旁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如潮。
曹都是一座长着千里眼顺风耳的都城,每天都有曹国各地的奇闻异事像长着翅膀一样飞进曹都人的耳朵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最近一段时间,来自于南平关的消息犹如雪片一般铺满了曹都的大街小巷,一波接着一波刺激着曹都人的神经,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以至于人们每每见面都要问上这么一句。
“哎,今天有南平关的消息吗?那张千夫对霍将军动手了没用?”
“哎呦喂,您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张千夫早就被霍将军赶回老窝去了”
地道的曹都人可以不知道南平关,不知道狼牙寨,但一定会听说过凭着一杆九环啸狼枪名镇四海的张千夫,这样一个令两国商旅闻风丧胆的了不得的人物,竟然栽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霍蒙手上,这怎么能不让人目瞪口呆?
张千夫他们没见过,可是霍蒙他们熟悉啊。
霍蒙不过一个山野小子,进曹都没几天就被甄仙人看重,收为闭门弟子,从此咸鱼大翻身先是封士大典一举夺魁,而后拒绝了曹都第一才女琴仙子,又被曹侯亲封为平远将军,一时间万众瞩目风光无限,眼下又在南平关大显神威,可真是令人拍案叫绝啊。
对于被赵国欺压久了的曹国人而言,天下间就没有比这个更让他们觉得扬眉吐气的事儿了
霍蒙虽然远在边关,却成为了曹都近日来最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牟足了劲,就等着霍蒙凯旋归来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去巴结呢。曹都里的闺秀千金们早都和父母双亲商量好了,到时候不管是为妾还为婢,都要削尖了脑袋,不惜一切代价挤进霍蒙的家门。
开玩笑,这样的人物,又有天一宗蒋家父女在背后撑腰,将来不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可是就在半个月前,从南平关过来的商旅突然带来了鹰扬军统帅被革职押解回曹都的惊人消息,顿时在曹都里掀起了轩然大*,上到世家大族,下到平头百姓,就没有一个不懵的。
曹侯这是要演哪一出戏?
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们一个个都慌了神,各家的探子爪牙都如同破网而出的鱼群似的穿梭于曹侯的大街小巷酒楼茶馆,相关的衙门口外蹲满了整天不正经做生意,眼珠子滴流乱转的小商贩。
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参与不着这样波涛汹涌的暗潮,就只能竖起耳朵,等着押解队伍进城,看看那位一下登天一下又入地的传奇人物。
今天,得到了消息的曹都人早早就都侯在了曹都南门,如今一听到有人喊出了动静,就都踮脚伸脖子往南门口那边观望,被挤在人群后面的大多数人除了前面人的后脑勺,根本就看不见别的,只能不甘心的往前挤,结果一个挤一个,瞬间就连成了片,成千上万的人你推我搡,那惨烈状况的场面,让站在南城门上的将士们都看得直咧嘴。
好家伙,曹侯祭天都没见有这么大动静
“来人啊给我拉上人墙”
南城门的城门官一见情况不妙,望望即将进入城门的队伍,赶紧采取了紧急措施,这么混乱的场面,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负责守城的几百精兵哄然应诺,分成两列,高举兵刃冲向了混乱不堪的人群,试图将他们驱赶到街道两旁,远离押解队伍要行走的路线。
可这区区几百人哪里能挡得住由数以万人组成的人潮?
“快看,快看,来了”
一呼百应,万头攒动,守城兵当下被挤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已,而四敞大开的南城门外却井然有序的走来一队人马,个个明盔亮甲神色严峻,队伍中央一辆高大的囚车渐渐映入众人眼帘。
真的是囚车
南城门内一片哗然,人声鼎沸
而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南城门数里之遥的曹侯御书房内,陈道之不轻不重的将手上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好棋好棋陈爱卿国士无双,棋高一着啊”
年轻的曹侯刷的一下合拢手中白玉折扇,抚掌大赞,眉间眼底神采飞扬,目光却是没有落在棋盘上,而是直直的望着陈道之,看那样子,他好像根本就不是在夸这步棋似的。
陈道之半垂着眼帘,淡定自若的盯着棋盘,谦虚有加的说道:“王上过奖了,微臣不过是抛砖引玉,为王上垫脚助威而已,这台面上真正的对决,还要靠王上您的杀伐决断啊”
听到最后那句,曹侯不经意的挑了一下左边眉梢,进而开怀大笑。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哈哈哈”曹侯再度大笑不止,笑声中气十足,震得御书房外的内侍太监都纷纷侧目,偷偷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曹侯已经多久没有如此高兴了。
今儿是得着什么好消息了?
难道,真是因为霍蒙今日被押解入城
人在深宫,这些内侍太监要比外面的人眼睛更亮耳朵更灵,对于那些就连外面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法,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今天一大早,陈道之就被曹侯宣召入宫,曹侯还破天荒的亲自在御书房门口迎接陈道之,君臣二人携手步入御书房,那其乐融融亲近有加的模样,倒好像是久别多日的父子重逢似的,把一干内侍太监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曹侯素来礼遇陈道之,可也从没到今日这个程度啊
反常。
如此反常,会不会是曹侯真的要对那天一宗下手了?
想到这里,内侍太监们猛地缩了一下脖子,偷眼看向御书房内谈笑风生的君臣二人。
“王上,该您落子了。”
陈道之依旧没有看曹侯,左手两指夹着一枚白子,一副无比专注于棋盘的模样,就连声音都平淡得没有半点滋味。
“啪、啪、啪。”
曹侯见状,付之一笑,手拿折扇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棋盘,饶有兴致的说道“陈爱卿,这连环三计用得妙不可言啊”见陈道之笑而不语,曹侯丝毫不介意,刷的一下展开折扇,扇面上赫然浮着一条只爪张牙的金色苍龙。
“当初,陈爱卿临走之前,向本侯求一纸盖着印章的空白公文,本侯还曾有一丝犹豫,心道陈爱卿既然设计借张千夫之手除掉霍蒙,又为何要这样东西?如今看来,陈爱卿早就将霍蒙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逼到了死胡同里,无论他与张千夫那一战,是胜是败,他都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不只是他,还有他身后那帮人果然是,深谋远虑算无遗算”
陈道之听到曹侯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不禁微微摇头,依旧盯着棋盘说道:“王上谬赞了,微臣人老技穷,粗鄙之谋也只能让霍蒙沦为阶下囚,是否能将他置于死地,还要看王上的手腕。”
这边陈道之话音刚落,曹侯那边就轻摇白玉折扇,掩住了半张面孔,扇面上金龙龙身汹涌起伏,仿佛要撕破扇面腾空而出。
陈道之这只老狐狸,自从回曹都当夜密访他,告知南平关之谋前后始末之后,就告病在家,连朝都不上了,要不是今日他特地派人去请,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其实,这只老狐狸打得什么主意,他心里有数,无非就是逼着自己先亮出最后压箱底的东西,才肯为自己出谋划策
“唰”
曹侯再度合拢白玉纸扇握在右手,毫无预兆的从左至右抚乱了整个棋盘,十几枚黑白棋子扎堆挤在右边一侧,棋盘中央空空荡荡的。
“这回,陈爱卿可以落子了吧。”
见状,陈道之捻须轻笑了两声,将左手夹着的白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正中央,而后缓缓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颇为得意的曹侯,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王上年少英明,当知道,霍蒙短短数月,就已经突破大云师,敢与张千夫一较高下,放眼曹都内外,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之外,恐怕无人能敌天一宗雄霸曹都已久,蒋家父女皆非池中之物,如若此番再虎插双翼,必定一步登天,实非我曹国之福啊”
曹侯沉默不语,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棋盘,倒像是在思索自己该如何落子。
陈道之对此视而不见,盯着曹侯的脑门,继续说道:“不过,我曹国屹立于大周朝,兴旺数百年,又岂是一两只狐狸可以觊觎的?只要王上大袖一挥,任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再度扭转棋局。”
“好个大袖一挥”
曹侯猛地一敲棋盘,噌得站起身来,对着御书房外的天空,突然轻笑了两声。
“也对,你身为两朝重臣,血卫一事又怎么会不知道?”
血卫,就是曹侯最后压箱底的力量
曹国自建国以来,秘密打造了一支名为亲卫队的组织,而知道它的人都称它为“血卫”顾名思义,历代血卫全部以血脉相承,一代人是血卫世世代代都是血卫,这些血卫凌驾于一切编制之上,以历代曹侯唯命是从,誓死捍卫曹侯王权,被历代曹侯倚为最大的臂助。
数百年来,这支血卫不知道阻挡了多少暗杀曹侯的利剑,也不知道剿灭了多少曹侯的心腹大患,曹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三次叛乱,全部都是兵临城下之后无疾而终,世人都道是曹国洪福齐天有诸神眷顾,让那些乱臣贼子们,一个临阵暴毙,一个战死营中,一个弃甲投降却不知道这些都是血卫们突袭叛军大营的后果。
别看曹侯现在说得煞有介事,仿佛被陈道之看透了心机似的,其实,这血卫传承至今,从没有错过曹都内的任何一次风云,向来以狠辣决绝著称,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不说出来而已。
否则以这般年轻的曹侯,如何能震慑住曹都的各大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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