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早朝,御史台的御史方正上朝的时候抱着一个大包袱,有同僚想着来帮他拎着,他却是将手中的包袱抱得更紧,扭过头,怎么也不愿意。同僚素知方正执拗的性子,也就没有再坚持,却也是猜不透方正那包袱里究竟装着什么,竟然这样金贵。
早朝之上,凌皇上朝之后,看着方正手里一直抱着那么大的一个包袱,着实是显眼,也就多注意了些。群臣行礼之后,凌皇便问道:“方爱卿,你手上抱的是何物?”
闻言,方正跪倒在地,将手中的包袱高举在上,朗声道:“陛下,微臣手中之物,重若千钧,宛如泰山啊!”
闻言,凌皇一愣,方正素爱纳谏之名,历来有之,但素来言辞恳切,有理有据,鲜少有这样夸大其词的时候,他正了正脸色,对着一旁的大太监苏福海吩咐道:“将方大人手中之物呈上来!”
苏福海走下台阶,双手接过方正手中之物,又缓步走了上去,打开包袱上的活结,将东西呈给了凌皇。
凌皇拿出最上面的一个,仅仅翻了一页,就气得身子直抖,抑制不住地重重拍了一下龙椅,怒道:“混账!”
凌皇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下面的群臣,狂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你们竟敢如此忤逆朕!”
群臣闻言,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还是即刻跪倒在地,高呼陛下恕罪。
大太监苏福海慌忙递来一盏茶,道:“陛下息怒。”
凌皇一把接过,却是将其狠狠地掷在大殿之上,顿时,茶盏的碎片四散开来。那清脆的声响久久回荡在金銮殿上,听得在场的人心里俱是惊颤如鼓。
良久,凌皇的心绪才终于平静下来,他声如洪钟,威严毕露,死死地盯着吏部尚书闫方远,道:“闫方远,你可知罪?”
吏部尚书闫方远慌忙往前跪了跪,道:“回陛下,微臣知罪。”
“那你倒是说说,你身犯何罪?”
“微臣”闫方远跪伏在地,头上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砸在地板上,却是说不下去了。他的确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罪又该从何认起呢?
“抬起头来!”凌皇命令道。
闫方远诚惶诚恐地抬起头,看着一脸盛怒的凌皇。而当他看到凌皇手中缓缓举起的册子的时候,顿时吓得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凌皇手中所拿的,竟然是他遗失的账本!
闫方远顿时慌了神,心乱如麻。这本账册不是在六王爷手中吗?为此,他还送去了一万两金票,并表明了自己誓死追随的衷心。为何这册子又从六王爷手中到了方正的手里还呈给了陛下呢?难道说六王爷嫌他送去的钱少,来了一出黑吃黑?想到这里,闫方远阴仄仄地看向了凌宇风,然而后者只是跪着,和他的视线并无任何接触,这让他又平添了几分懊恼。
而龙椅之上,死死地看着闫方远的凌皇,却是耐不住性子了。他再次开口,厉声道:“闫方远,朕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
此刻,闫方远只觉得头都大了,脑子里迅速思量着,他知道那本账册能将自己至于何种境地,为今之计,只能否认。他跪直了身子,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
“念与他听。”凌皇将手中的账册交给苏福海,吩咐道。
苏福海双手接过,尔后开腔念道:“癸巳年十月八日,江西巡抚刘安志,黄金三万两。己巳年十一月六日,杭州都督蔺希昌,白银十万两。丙申年十一月七日,安徽知州高明至,黄金一万两”
这一条条听下来,闫方远虽万分紧张,表面上却极力装作平静的模样。毕竟,他打定了主意不认这账本,自当心境坦然,一脸平静。至少,在表面上应当如此,不被人看出破绽来。
至此,群臣才知道凌皇因何生气。而苏福海所念之事若是属实,闫方远难逃一死,说不定凌皇盛怒之下,抄家灭族都有可能。一时之间,群臣心中,各有所想,庆幸者有之,观望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好了,不必念下去了。”凌皇制止了苏福海,尔后看着闫方远说道,“闫方远,朕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
“回陛下,此事与微臣无关。”闫方远硬着头皮说道。
凌皇冷笑一声,吩咐道:“哼,你闫方远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好!苏福海,将里面剩下的东西拿给他看。”
苏福海走下来,将包袱中剩余的东西拿给闫方远看。闫方远颤颤巍巍的接过,待他看清了包袱之中的内容,顿时跌坐在地。这里面竟然有那些给他上供的官员的口供,记录详实,容不得他不认。顿时,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凌皇冷哼一声,道:“朕还以为他闫方远有几分本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来人,取冰水来,让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