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他反复拂去遮挡在眼前的发丝,最后,终于,慢慢的看清了眼前那张面庞。
每年清明,秦氏一族都会举家去墓园祭奠先人。
秦老爷子的老伴儿走得早,在他才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军功赫赫的归来时,她就因独自抚养一家七八口老小,劳心劳力,患上肺结核去了。
秦老爷子曾任人民解放军副军长等职务,是一位老红军,离休干部,享受正军级待遇。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
他生性耿直,持正不阿,在秦家的地位很高,哪怕秦牧的父亲后来晋升为国内知名企业家,在秦老爷子面前也极为谦顺,绝对不敢造次。
要说秦家有谁敢在老爷子面前顽劣不逊,那就非秦牧莫属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咳咳咳”
秦宅二楼的主卧室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虚弱的躺在梨花木所造的床上,他脸上遍布老人斑,眉头深皱,但神态气宇间仍是威严肃定,就连快眨不开的垂老眼眸中,在目视站在床前的那人时也是精光透射,犀利如箭。
整个卧室内,只有他们爷孙儿两个,其余人统统不准踏进半步。
秦牧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这个老家伙的嘴跟他性子一样刚硬如铁,当年腿上中了敌人的二枪在撤离时连半步都没拖延,硬是坚挺着跟部队在短短十分钟内撤离,人是撤离了,抵达目的地后腿却是废了,从此只能坐上轮椅。
现今,这一病更是连轮椅都坐不成终日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我知道您是到死也不会跟我讲,怕我知道后跟他们闹将起来是吧”秦牧对于自己的这个爷爷,情感很是复杂。
其实,他毫无疑问的讨厌秦老爷子,但看见他如今躺在床上时那种深久的仇恨厌恶仿佛烟消云散了。
他并未同情,也未心软,只是觉得到这里吧。
所有的好与不好都到这里吧,一刀两断。
秦老爷子见他唇角斜扯,挂着那抹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嘲讽弧度,眼神淡淡漠漠看着自己,逆着光的轮廓犹似当年他正年轻那会儿穿军装时,眉目英挺,英姿勃发。
呵,他年轻时候也是板寸。
说起来,这么一大家族里头还就秦牧随他。
“咳咳”秦老爷子才想开口,结果一开口便是停不下来的咳嗽,站在门外的人想进来又不敢敲门,没秦老爷子的吩咐这个家里的人是不敢随意乱动的。
哪怕他现在还在病中。
老爷子的脾气就是这么硬。
秦牧听他一直咳个没完,脸都咳红了,苍老的身体就像风中的残叶,颤簌簌的,随时都会碎裂开一般。
他忽然就失掉了跟他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我走了。”他不欲多留。
秦老爷子却是硬生生的止下咳意喝住他,“你给老子站住!”
多年的兵痞生涯,讲话还是那股的匪气。
秦牧坐在凳子上淡薄注视着他,那眼神,竟不是因为秦老爷子威吓住,而是一种不愿意跟地方计较的大气。
秦老爷子被他给气得又是好一阵咳嗽,连他儿子都不敢在他面前用这样放肆不敬的目光看着他,这个孙子倒是反骨得很呐。
“我是将死之人了,也没有什么秘密好隐瞒的咳咳”
秦牧静静听着,微扯的唇角一动不动,像是等待。
“咳你要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那就那就跟我做个约定。”秦老爷子越说咳的越厉害,整个人剧烈抖动着,垂老的眸中精光却越盛,就像人临死之前的回光反照一般,“你呆在秦宅守着我半年,这半年哪儿都不许去就呆在宅子里,只要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