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你是方晴吗?”何韵把一个小黑粒粘在了自己的衣领上,一边开车一边通着电话。
“是我,你是哪位?”方晴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我是何韵,下午我们在公安局见过的,刚才我向公安局刑警队要了你的电话。”
“哦,是你呀。有什么事吗?”方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妈妈的那个干儿子陈诺,马上要回来吃饭了。”何韵苦笑道。
“啊?”方晴震惊了几秒后,郁闷地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啊!”“你家在哪?”何韵问道。
“朝阳路。他他现在上车了吗?”
“他没坐车,是跑回来的。你家在朝阳路?那他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跑回来的?”方晴再一次震惊了,半晌才说道“难道我就在24路车上,刚才他们说有人一直跟着车跑,难道就是他?”
“这还真是巧了!”何韵笑道“他身上没钱,所以就跟着车跑回来了,已经跑了二十多个站,还没停下来,你回头看一眼这位超人吧,拜拜,一会见。”
方晴因为这两天实在太累了,所以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坐在前排的位置上打瞌睡,虽然也曾听到乘客们议论,却没有回头张望的兴致。接到何韵的电话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挤到后排位置上,往后面望去。
这时的陈诺,体能已用到极至,肚子却饿得厉害,脚直发软,脚步已有些虚浮和摇晃起来,却仍然在咬着牙坚持。他一手提着皮鞋,一手抓着衣服,光着上身和脚丫子,在滚烫的水泥路上大步奔跑着,还扬着眉毛,不时地鼓着腮帮子吹着气,十分妖孽。
方晴的心中猛的一悸,忽然想起这种特殊的神情,在死去的丈夫陈诺身上,也是出现过的。
陈诺以前喜欢锻炼,也喜欢长跑,偶尔他跑到累得不行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的。据他说,当长跑中腿再也抬不动时,做一些扬眉吹气的动作,可以很快地分散注意力,忘记腿上的酸痛和麻木感。
陈诺死了二十年了,这个自称陈诺的小伙子19岁,难道他是丈夫转世投胎的吗?方晴的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
但很快,方晴就压抑住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她是一名人民教师,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鬼神和灵魂,自然也不可能接受投胎转世这种说法。
思绪只混乱了一下,方晴就冷静下来,想着该如何即将拜访自己婆婆家的“瘟神”
沉吟了一会,方晴就给丈夫庞大海拨通了电话:“那个骗子马上要回来了,你马上到我妈家守着,绝对不能开门。至于我妈,让她在卧室里看电视,把电视声调到最大!”
“报警吧!”庞大海干脆地说道。
“这里面恐怕有点困难,警察虽然吓唬过他,但也私下告诉过我,如果我婆婆让他进门,警察也没法管”方晴叹了口气,一时间觉得很头痛,恼怒地盯着那个孤独奔跑着的身影,恨恨地说道“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庞大海也长叹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难道,他真是我婆婆认来下的干儿子,只是有点死脑筋?”方晴是个有些固执的人,判断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但现在,她的内心开始有些动摇了。
“呀,他摔倒了!”方晴忽然惊呼一声,但随即用手掩住了嘴,咬牙道“摔死最好。”
“啊?真摔倒了。”乘客们都齐声惊呼道。
由于是在高速奔跑,陈诺虽然只是左脚软。了一下,却没控制好身体平衡,玩了一个前滚翻才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上。但他只是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很快又爬了起来,继续跟上了车子。
车内忽然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朝阳路站终于到了,方晴下了车,黑着脸瞪了一眼摇摇晃晃跑来的陈诺,等他过来。
陈诺却似乎没看见方晴,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又跟着重新启动的公交车往前跑去。
“喂,到了!还跑什么?”
方晴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后悔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软,去提醒这个小伙子。
在这二十年里,她上要侍奉两对公婆,下要抚育一对儿女,还有丈夫要照顾,有工作要忙碌,性格于是变得雷厉风行,为人处事十分爽快,很少有今天的这种情况。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诺扭头看了一眼,才如梦初醒地向方晴跑来。
车上的乘客见陈诺忽然不跟车跑了,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同时挥手向陈诺告别。
“方晴你在这里等我?”陈诺双手叉腰喘着粗气,憨憨地笑着,眼睛亮得就象天上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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