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是商业大楼各公司的下班时候,事务所里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于郁瑛边收拾办公桌边想古挚崴的事。
这时,杨丽玲回到办公桌前,看兄她发呆的神情,半开玩笑地问:“怎么?失恋症候群还没完全恢复吗?我带你去疯它一疯,如何?”
“谢啦。”于郁瑛边将东西收进手提包边回答。“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而已。”
杨丽玲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没有自艾自怨,也没有怨天尤人。”语毕,转动眼珠瞟了左右一眼,刻意压低声量:“不久前失恋的冯素真,歇斯底里的时候就挺吓人的。”
于郁瑛微微一笑,谅解地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处理情绪的方法,也许她是因为突然失去所爱,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而我是早知结果,只是死不放手罢了。
“别将自己就得像死缠烂打的女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碰到一个懂得珍惜你的好男人。”杨丽玲将最后一件东西收进背包里。
好男人?这让于郁瑛脑中闪过古挚崴的身影,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属于那一类型的。突然,她感到一阵心惊,双颊倏地发烫,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他呢?
杨丽玲见她没来由地突然脸红,还露出小女儿的羞态,看得她心生疑念,本想开口问她为何脸红,但旋即想起某些事是“无声胜有声”否则很快便会“见光死”
“喂,走了。”
“好。”两人相偕步出商业大楼,正想转进停车场时,杨丽玲突然想起一件事。
“听说转角那边摆了个蚵仔煎的小摊子,掌厨的是两个大帅哥,我们去瞧瞧。”于郁瑛秀眉一皱,正欲拒绝。
“好啦,去看看又何妨呢,增加一点生活乐趣也不错。”杨丽玲说完,便拉着她就走。
于郁瑛只好陪她去看帅哥了,当两人来到转角峙,摊位前早已围了一堆女孩子,有国中生、高中生,还有上班族打扮的女孩子。
“哇塞!真下知老板是卖手艺还是卖色相!”杨丽玲故意踮起脚尖,边张望边嘀咕。于郁瑛差点忍俊不禁。
“走,去看看?蚵仔煎帅哥长得如何秀色可餐法。”
于是,两人就挤到摊子前。掌厨的两人果然是年轻的帅哥,相貌虽然不是挺英俊,但脸上一团和气,笑容又亲切,是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杨丽玲朝旁边望了望,几张小桌子早已坐满了几个小女生,回头询问:“我们只能外带了,你要几个?”“两个。”杨丽玲点点头。“老板,我们一人要外带两份。”
“好,请稍等。”突然,于郁瑛想起也许应该要带一份古挚崴才对,遂忙着开口:“老板,我还要再加一份。”
“好的。”两人回到停车场,杨丽玲突然笑着说:“改天我们两个来卖臭豆腐,生意一定相富不错。”
于郁瑛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互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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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正将完成的手工收进纸箱的林秀枝,看见女儿回来,便冲着她直笑。“阿哲已经回来了,就在房间里。”
于郁瑛霎时呆在原地,阿哲是谁?看着母亲一脸暧昧的笑容,猛然间明白了。
“阿哲”就是古挚崴。
她将一份蚵仔煎放到她面前,双颊轻泛酡红。“妈,你可不要乱想哦。”林秀枝睇了女儿一眼,以略带戏谑的口吻打趣道:“我没有乱想,是很认真的在想。”
“妈”于郁瑛又羞又气地白了母亲一眼,也不敢把另一份蚵仔煎拿去他。
林秀枝看了一脸迟疑的女儿,知女莫若母,她哪会不知那份多出来的点心要做什么,遂说:“另一份要给阿哲的吧?快拿去,免得让人家以为咱们都市人全是冷血动物,我刚才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于郁瑛睨了母亲一眼,通常她的玩笑话都有一半认真的成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也只好提起蚵仔煎来到房门外举手敲门。
“谁?”
“是我。”房门悄悄地被打开,门缝里有只眼睛朝外头瞧了瞧,然后房门才被打开。站在门后的古挚崴等她进来后又迅速地关上房门,接着才将手中的假发丢到地毯上,呼出一口大气。
于郁瑛见状,微微一笑,在地毯上坐下招呼他一起吃点心。
“好怀念。”古挚崴接过她送来的蚵仔煎,感动莫名地说:“我已经快两年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吗?”
“那不一样。这种大众小吃如果在大餐厅吃就少了那份平实、自在的感觉了。”古挚崴不禁抱怨着说:“每次我想吃点路边的大众小吃时,经理人就说,不可以,会破坏形象。去他的!我又不是吃霸王餐,哪来的破坏形象。”
于郁瑛掩口轻笑两声,追问:“那后来呢?”
“他叫我想吃的话,上餐厅去吃;可是,我老哥又说,人家几十块就吃得到的东西,你却要花数百块去吃,你有钱没地方花是不是?统统交到这里来,我替你赚更多的钱。”
迸挚崴用力地咀嚼口中的食物,眸中有掩下住的怒气。“反正他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这样,我不吃自粕以了吧。”于郁瑛只觉得他的遭遇既有趣即又令人同情。“你大哥从事什么职业?”
“投资顾问公司的负责人,反正就是那种标准的钱鬼,他也帮我管理财务。”话落,古挚崴将空纸盒放进塑料袋中,随口问:“他叫古希文,不知你听过没有?”
“我听过啊!”于郁瑛一脸惊奇的表情,原来那侗有“投资鬼才”之称的投资顾问是他的亲哥哥,太令人意外了。“他在企业界的名声挺响亮的。”
“是吗?”古挚崴看着她说:“反正我们约定谁也不要提谁的名字,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语毕,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做什么工作?”
于郁瑛将空纸盒放进塑料袋中。“我在会计师事务所上班。”
迸挚崴明了地点点头,将垃圾丢进垃圾桶。
于郁瑛换个较舒服的坐姿;虽然和他只是初识,但感冕却像老朋友般自在,也许是两人都曾有遇失恋的经验,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不回去没关系吗?”这句话直问到他心坎里了。古挚崴沉默片刻,拿过身旁那个故障的电子钟,边拆解边回答:“要偶尔出点状况,公司那边才不会死气沉沉的。”
对于这么模凌两可的回答,于郁瑛也不便再追问下去,看见他似乎想修复那个已故障多时的电子钟,遂问:“那个钟还能用吗?”
“稍微调整一下应该可以。”于郁瑛见他拆解零件的技衔纯熟,不免好奇:“你怎么懂这个?是兴趣吗?”
迸挚崴摇头。“这是我的专长,我大学念电子工程。”
于郁瑛睁大一双美目,良久说下出一句话。“你学电子工程,为什么会跑去当歌星?”
迸挚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喜欢当歌星吗?反正都已经误上贼船了,只好做到约满为止。”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当歌星是误上贼船,引发于郁瑛莫大的好奇。“你不是参加什么新人大赛才脱颖而出的吗?”
“鬼才会去参加什么新人大赛!”提起这件事,古挚崴就有满腔的恨意。“这全是大音痴的错。”
“大音痴是谁?”
“唱片公司的音乐总监。”于郁瑛呆呆地注视着他,再怎么说唱片公司的音乐总监都不可能会是个“音痴”才对,看他一脸忿恨不平的样子,应该是刻意的“丑化”吧。
这使得她更想知道他成为歌手的经过:觑了他一眼,小声地问:“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成为歌手的吗?”
迸挚崴凝视她一会,有点迟疑地问:“你要答应我,不将这件事转述给别人听。”于郁瑛点头。
迸挚崴见她神情认真,轻咳一声才开始讲述那段令他后悔不已的经历。
“我本来是去唱片公司应征录音师的,可是面试那天有一大群人,个个衣着光鲜亮丽而且年纪又轻,我一看之下就觉得希望渺茫,因为只有三个名额,我就边等着面试盘算下一个工作该怎么找。
后来我才知道应征录音师的只有十个人,那群人是来参加试唱会。当我们第一次面试后正等着第二次面试的时候,大音痴突然出现把我们统统叫过去,每个人清唱一首歌。当然,我们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只好照做。”
于郁瑛更加好奇,也许他是因为唱了一首高难度的歌曲,才会获得青睐,遂笑问:“还记得你唱什么歌吗?”提起这个,就令古挚崴心生惭愧,俊脸下觉轻泛酡红。“从小到大,除了上音乐课和服兵役唱军歌之外,我唱歌的次数根本屈指可数,所以什么歌都不会唱,那天我就唱了首国小参加合唱团时曾唱过的“拜访春天””
于郁瑛更感惊奇,只凭一首简单的“拜访春天”就可以发掘到一颗超级巨星,那位音乐总监果真慧眼识英雄。“那后来呢?”
“后来公司就通知我录取了,我当然很高兴工作有着落,就这样胡里胡涂地签下三年的合约,然后开始工作;可是,每天的工作都是练习如何看谱和发音练习,这样过了半个月,我发觉有点不对劲,问清楚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签下了歌手约。”古挚崴想起往事,就开始自责自己的胡涂。
于郁瑛第一次听到有入迷糊到这种地步,虽然很想笑,即又不敢当着他的面笑出声,只得极力忍耐。
迸挚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后来我觉得事态严重,就去找我老哥商量,他看遇合约后觉得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那时他也急需一笔钱和朋友做期货生意,我老哥赌一定会赚钱,所以如果到时候我不想当歌手,只要把钱还公司就行了。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所以就这样当起歌手了,半年后发行第一张唱片,销售成绩平平,再加上我老哥的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所以我就想赔钱以换得自由身。
哪知,老板即说什么也不放人,为了这件事我和老板争执了近一个星期,最后我只好放弃,所以就变成现在样子了。”古挚崴说完,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对面的于郁瑛再也忍不住,掩口低头大笑,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事。
迸挚崴看着已笑得花枝乱颤的她,任何一个知道他这段经历的人,个个都笑得人仰马翻,她已经算得上相当含蓄了。
房门外,林秀枝正想叫两人吃晚饭,举起手尚未敲下,里面就传来女儿连连的娇笑声,她缓缓地放下手,抿嘴一笑转身悄悄离开。女儿已经好久不曾发出这么开心的笑声了,也许那个乡下来的小伙子是土了一点,但能让女儿那么开心,可能是个相常风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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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雅菁因为今天没有社团活勤,所以还不到六点就回到家了。
她把背包挂在椅背上,探头看看屏风的另一边,姐姐上班时所背的浅棕色皮包已放在床边,显然姐姐已经回来了,可是刚才在客厅却下见她的身影,不知跑哪去了。
老妈最近对那个乡下来的古大哥好像满殷勤的,还不时对老姐讲些类似双关语的话,真搞不清她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还有,她觉得那侗古大哥一点都没有乡下人的感觉,国语发音字正腔圆不说,那嗓音她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好像常常都可以听见。若是长相大众脸逞有可能,但声音可没听过有什么大众嗓音。
于雅菁想了一会,就直接到厨房问正在洗菜的林秀枝。“妈,姐姐到哪里去了?”
林秀枝头也不回地答:“大概在房里和阿哲聊天。”
房里?聊天?于雅菁虽是满腹疑问,但也没有再追问。就她所知,老姐不是个喜欢和陌生男子聊天的人,难道是因为刚刚失恋:心灵空虚到“没鱼虾也好”吗?她边往大哥的房间走,心里边犯嘀咕。
房间里的于郁瑛一边看着在修理收音机的古挚崴,一边为他一箩筐的糗事掩口轻笑。
“拍那支音乐带的时候,导演叫我从路的这头一直跑过去,我站好位置照指令就开始跑,哪知跑不到十公尺我就不小心跌了一跤,我一身狼狈地爬起来,心想大概要ng重来,哪知导演却叫我继续跑,我只好忍着膝盖的疼痛,也忘了要擦掉脸上的泥沙就这样跑到底。
没想到事后导演竟夸奖我那一跤跌得好,还夸我悟性高,有演戏天分,听得谢大哥和小邱差点没笑死。”于郁瑛笑得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像这样的事多得不胜枚举,其实我是真的笨手笨脚才老是出状况;可是,那些导演却认为那是我刻意这么表演的,害我都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粗心才好,向他们解释,他们又说像你这么谦虚的年轻人已经下多见了。”古挚崴说完,还故意学导演的语气说:“嗯,很好、很好,有前途。”
于郁瑛极力降低笑声,若不是不习惯捧腹大笑,她早就笑到在地上打滚了。
迸挚崴边锁紧螺丝边摇头叹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老姐、古大哥,我要进去了。”房间里的两人闻言,双双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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