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现在醒了吗?璐茜。”
“璐茜亚,”她轻声重复。“璐茜亚匹伦汀。圣提雅各,圣提雅各查莫洛。”
她安全了。这个念头使得她更偎向那个提供她安全的男人。她用手臂围住他的背,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心跳声。
圣提雅各感到自己的衬衫变得湿湿热热的。她又哭了。
“哦,天啊!”他呻吟道。“璐茜亚,请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抱着我。”
“我是抱着你呀!可是”
“抱着我,紧紧的。”
他照办了。“璐茜亚,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
他强有力的拥抱令她满足地叹口气。“你你知道吗?我无法生孩子。”
他皱起眉头,努力消化这项令人意外的消息。“不,”他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从未告诉过我。”
“我喜欢小孩。我爱小孩,可是我永远也无法拥有一个小孩。”
当她开始将她的身躯蜷缩成一个球时,他帮助她,并调整自已的身躯,让她紧密地偎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璐茜亚?”他柔声问。“为什么你无法生育孩子?”
她感到眼睛刺痛,但没有哭出来。她的体内半滴眼泪也不剩了。各种思绪、回忆排山倒海地涌向她,她怎样也无法理清它们。
圣提雅各在她的眸中看到太多的情感。“璐茜亚,你的噩梦跟你的无法生育有关吗?”
她冲口说道“我差点死掉,可是我没有死,一个女人发现了我。我躺在路旁,她正驾着她的货车经过,她把我抱上来,那时,我没有多少重量。我一直没有足够的食物可吃,所以,我没有多少重量。”
他没有搭腔。他太困惑了,想不出该说什么。
“圣提雅各,当妈妈去世时,我就应该离开家的。可是我太年轻了,又身无分文,我能去哪儿呢?那座农场十分偏僻,远离一切。我记得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原野和树林,什么都汉有。可是我还是应该离开,如果我如果我早离开,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他感到她的身体再次娈得僵硬,他自己的身体也绷紧了起来。
“那个在路边发现我的女人,她载我走了好远、好远。那附近没有任何城镇,我浑身是血,它让我呕吐。我一直吐到胃里除了痛苦,再没有任何东西剩下。我好怕他会来追我,我哀求那个女人驶快点,但是她只有一匹老骡子,而它只能慢吞吞地走。我从末那样畏惧过。我深恐自已一探出头,就会看到他。”
“谁?”圣提雅各低吼道。“谁,璐茜亚?”
她闭上眼睛。
由于迫切地需要了解她的痛苦,他恨不得能把真相从她的嘴里摇晃出来,但他按捺住自己。
“慢慢来,我就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温柔、低沉的嗓音令她觉得自己强壮多了。她张开眼睛。“他强暴我,”她呓语。“他我在床上,在妈妈为我布置的小女孩房里圣提雅各”
“我在这儿,”他飞快地向她保证。“我正抱着你,paloma。”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温暖上。“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他跑来我的门口,”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无法看清楚他,所以我点燃一根蜡烛。然后我看到他一丝不挂。我看到他那样吓坏我了,我无法理解。他喝得醉醺醺的,圣提雅各。他总是醉醺醺的,即使是在白天。”
“他站在门口,开始喃喃自语,”她继续说道。“他絮絮叨叨地重复着他什么都没有了。呐,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失去了那座农塌。他去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小镇采购补给品。他去了五天。在那座小镇,他参加了一场牌局,输掉了农场和一切。”
“告诉我其余的部分,”他忧虑地催促道。“那晚他来到你的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滔滔不绝地重复着他失去了农场之后,他继续抱怨妈妈挑在这个节骨眼去世的事实。他说,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他只剩下我了。他说我是属于他的,他永远也下会让我走。然后他告诉我他说”
“他说什么?”愤怒戳刺着圣提雅各。
“说他拥有我。我是他的财产,他爱怎样处理我都可以。”她感到自已的指甲陷入了圣提雅各的腰侧,知道自己弄痛了他。徐徐地,她松开自己的手指。
“璐茜亚”
“我的床畔铺着一块毛毡,”她呓语道。“那是妈妈妈妈亲手为我编的。这样当我早上醒来时,我的脚才不会碰到冰冷的地板。”
圣提雅各的身体绷紧到开始发酸痛。“一张毛毡。我敢打赌它很舒服,非常舒服,璐茜亚。”
她眨眨眼,感到自己的睫毛刷过他温暖、壮硕的胸膛。“当他走进我的房间时,我把蜡烛台扔向他。他抓住蜡烛台,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它听来像是像是疾病像中毒蛇,像是腐臭的东西。它听起来就像是全世界一切邪恶、骇人的东西的组合。”
“到渥持这边来,亲爱的,”她尖叫。“到甜蜜的老渥特这边来。”当那些恐怖的字句在她脑中回荡时,她用双手蒙住眼睛。“当他走进我房间后,他这样说。而且而且他一直不停的这样说!他说了一百万次!他踩到我的毛毡上!他爬上床!他他把我伤害得好严重,”她痛苦地呓语道。“他是我的渥特艾佛力是我的继父,而他伤害了我。”
圣提雅各发不出声音,他的愤怒无边无际。
“我对他拳打脚踢,”她喃喃说道,浑身哆嗦得厉害。“我是一个处女,圣提雅各。在那一夜之后,我就不再是处女了。渥特我不懂自己为何对他拳打脚踢,但我知道他打算做某种非常、非常邪恶的事。他的确是做了,他不行肯停止,一遍又一遍的做它。我无法阻止他。他一直做,直到他的力气耗尽,然后他睡着了。当他开始打鼾时,他那双可怕的大手仍旧放在我身上。他的头霸占了我的枕头。他的气味、触碰、他的一切都在我身上,还有那些血。”
圣提雅各猛抽一口气,抬起头,瞪向天花板。“上帝,”他呻吟道。“璐茜亚亲爱的上帝。”天啊,他要杀了渥特!
他抱着她缓缓地躺下去。他想对她说点安慰的话,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他太愤怒了。一想到那一夜她有多么无助,他就反胃。
璐茜亚抓住他的肩膀,更加缩进他温暖的怀抱。“我的书。我找到妈妈给我的童话故事书,爬出了家门。那时是三更半夜。我依然记得路上的碎石扎进我的膝盖跟双手的感觉。我的身体里面非常痛。就在体内的深处”
她抓起圣提雅各的手,把它搁在她的小肮上。“就是这里,在它的深处。不是只有一点痛。我明白渥特粉碎了我。我不断的想着我就要晕厥了,可是我没有真的晕厥,我猜是恐惧驱使我继续往前爬吧!我记得听到风声、东西从树上落下的声音,以及夜里的各种声音。我一律以有那就是渥特来追我的声音。我爬了一整夜。就在天色开始泛白时,那个女人发现了我。她把我送到一位医生那儿。他他”
“医生怎么说,璐茜亚?”圣提雅各柔声问。
“他花了好久、好久才帮我止住血。他向我解释说,这么多血表示我身体里面的伤会留下疤痕,那些疤痕很可能会使我永远都无法生育。当时他也无法断定,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我曾跟许多男人在一起,圣提雅各,但我从未怀孕。”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别人怀孕生子的消息总会令她悲从中来,也终于明白她为何说他永远也解决不了她的苦恼。
他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你不必再害怕,璐茜亚。我向上帝起誓,我一定会逮到他的。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paloma。他永远也休想再威协你。”
她摸摸他的脸颊,露出一抹颤巍巍的微笑。
“那位医生和他的妻子让我住在他们那儿直到我康复。”她继续道,她的眼睛一刻也不会离开他。“离开他们之后,我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任何能够赚到钱的工作。其中大部分是打扫房舍和洗衣的工作。我把自己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花在食物上。我你瞧,跟渥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没有多少东西可吃。我原本真的是骨瘦如柴。但是在我开始有正常的饮食之后,我渐渐丰满了起来。”
“从那时起,男人他们盯着我,圣提雅各。再也没有女人愿意雇作我,因为她们的丈夫盯着我看。差不多就在那时候,渥特几乎追踪到我。那时,我领悟到自已永远也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我侥幸的躲开了渥特。我在一个男人的货车里躲了两天,没有水、没有食物。当那个男人终于在一座小镇停下时,我偷偷溜下车,并对天发誓渥特休想逼死我。我就是不甘愿见到他赢得最后的胜利。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的身体,圣提雅各,”她耳语道,全心全意的希望他能了解。“它是我仅存的本钱。男人盯着它瞧。我已经不是处女,我明白他们想要什么。我头一次我的第一个客人”
“璐茜亚”
“我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他给我的钱。”她的声音破碎。“一整晚换来五块钱。那个男人一直没有睡着,他搞到天亮,搞得我反胃极了。我不断的想到渥特,想到那场强暴。我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捱过那一夜的,但是我捱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在挨了三逃邛之后,我第一次吃到东西。等夜晚降临,我又接待了一个客人,然后又一个、又一个。我在那座小镇待了四天,每天晚上都有顾客。当我再次上路时,我拥有了角角和我的货车。在下一座小镇,我找到了尼尼和更多的男人。
“男人永远不虞匮乏,圣提雅各。这世上的男人比海里的沙粒还要多。他们到处那是。每一个我遇到的男人,他们都想从我这里得到一样东西。为了让自已生存下去,我就给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垂死的感觉非常恐怖,它令人难以忍受;我清楚,因为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死掉。垂死它是一种极度缓慢的折磨,这世上没有任何字眼能够形容它。男人只有靠男人,和他们所想要的东西,我才没有死掉。”
“我璐茜亚,我实在好抱歉。”
她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你不必感到抱歉,圣提雅各,”她嗔道。“你和这些事没有半点关系,听到了没?而且你知道吗?在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之后,我觉得好多了。真的舒坦多了
他微微点个头,但愧疚感仍旧啃啮着他。“璐茜亚我好抱歉。”他只能这样笨拙地安慰她。
他是多么的温柔啊!她想道。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谁会为他生孩子呢?不是她。她无法生育。想到这儿,一种深深的哀伤几乎要将她淹没,令她窒息。同时,她也恍然领悟到自己已经无可救葯的爱上了他。但是她不是他理想中的公主。她是一个妓女,最糟糕的是,她无法生育!敏感的她相信他对她存有某种程度的情感。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拖累到他,搅乱他的人生。如果她真的爱他,不是该希望他能获得最好的一切吗?
“我我决定要安定下来,”她颤巍巍地宣布道。“我再也不要逃亡了。”
他的心直往下沉。“安定下来?在哪里?”
“我呃就在低语橡树林。”她冲口说道。“是的,低语橡树林。我要在此定居下来。”
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变得僵硬。他坐起来。看来她真的打算嫁给班了。
你嫉妒什么?他问自己。她吃了那么多苦,难道不该获得一点幸福吗?你有什么资格阻挠她和她的白马王子展开新的生活?
低语橡树林。
璐茜亚从饭店的窗口眺望这坐宁谧的小镇。
“这里很好,”她对坐在窗台上、用它的脸摩挲着她的肩膀的尼尼喃喃说道。“低语橡树林很好。真的很好。”
泪水盈满她的眼眶,她感到它们滑下她的脸颊。尼尼帮她舔掉泪水。
“班他也很好。”她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就要走了,宝宝,”她的心脏跳漏了好几拍。“圣提雅各。这不是很棒吗?他将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幸福。至于我,班他要娶我。”
她闭闭眼睛,回忆稍早她和班的会面。她开门见山地告诉了他,自己曾被涅特强暴以及无法生育的事实。她原本以为他一定会改变要娶她的心意的。
但是他没有。
她叹口气,揉揉尼尼的耳朵。“我考虑了很久,宝宝。我再也不用当妓女了。我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不停的逃亡。低语橡树林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没有任何亲戚能投靠。
而且我简直无法相信他仍然想娶我。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实在不该让一个像他那样的绅士溜出我的视线,我不抓在好不容易成真的美梦,我就太笨了。铺着红色绒布的马车、
诗、干净的指甲,以及一切你不是经常听我说我想在某个祥和、宁静的小镇安定下来吗?你不是经常听我描述我想要的那种生活吗?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宝宝。我将获得一切一切都像我一直想要的那样。是的,大好人班。我会对他非常好。我会尽一切的力量来使他快乐,我们将会拥有一种非常正派的生活。我和班,这是这是这正是我一直想要的!”
她开始啜泣,她的肩膀不断抽搐。她把头枕到手臂上,为了她所找到的爱,为了她所失去的爱,为了她永远都无法再拥有的爱而哭泣。
一记敲门声使她煞住眼泪。她用脸盆里的冷水拍拍脸,抚平头发,然后机械地走过去。打开门。
班站在门口。
圣提雅各站在班的后面。
他们送来她的嫁妆,她木然地看着他们把东西一一搬进来,堆在地板上。
班伸出他的手臂,她走进他的臂弯,她的眼睛和圣提雅各的眼睛交会。
两个男人。
她爱其中的一个,即将嫁给另外一个。
圣提雅各走进璐茜亚的房间,在距离她的床几步远处停住。璐茜亚就坐在床上。
“我不知道什么颜色,”他结结巴巴地说。“我猜你会想要呃,白色的。”
她看到他捧着一袭白纱礼服。“白的。”她感到口干舌燥,一颗心直往下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
他俯视那袭纯白的纱质礼服。它跟他的黑衬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是我亲自挑选的,璐茜亚。它滚了许多蕾丝,你喜欢蕾丝,你的内衣上都有蕾丝。”
她想到他知道所有关于她的隐私,所有班不知道的隐私。泪水涌了上来,但她拒绝它们掉下来。
“这有小珠子,”他继续道。“那个裁缝师和她的助手们日以继夜的赶缝那些小珠子。你喜欢它吗?璐茜亚。”
她听见他的话里潜藏着深深的希望。他绝望的想要她爱这袭礼服。上帝,她无法相信她即将感谢她所爱的男人为她买了一袭让她穿上好去嫁给班的白纱礼服!
“圣提雅各,它真的很美。”
“还有头纱,璐茜亚。”他柔声说道。“这件礼服配有长长的头纱。它可以从你背后一直垂到地上。这件礼服它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东西。你会看起来像个公主不是吗
她痛苦得无法搭腔,甚至无法点头。
圣提雅各困难地咽口口水,朝她踱来,小心翼翼的把礼服放在她身畔。
“璐茜亚,我”
“我知道,”她死命克制自己的悲恸。“我知道,圣提雅各。你你要走了。”
他做个深呼吸,转向窗口,再也无法直视她。“是的。我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在那一刹那,她的心碎了。她可以感到它被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她垂下头,看到自已的双手在发抖。只有对圣提雅各的爱才使她没有跳下床、扑进他的怀抱,才使她有勇气承受这离别的一幕。
她缓缓爬下床,走向梳妆台,拿起一只粗麻袋子。她轻抚它片刻,然后走过去,把它交给圣提雅各。
“我想要给你一点东西。一点小礼物。没啥贵重,但是我希望呃,我希望你会喜欢它。”
他接过那只袋子,却没有打开它。此刻他的情感实在太脆弱了。
“我也有样东西要给你。”他从他的腰带解下一只大皮囊,把它扔到床上。
它降落在她的白纱礼服旁,袋口陡地张开,大量的金子倾倒在雪白的丝质衣料上。
璐茜亚瞪大眼睛。“我不能拿这些金子。”
“你能。”
“不能。”
“能。”
“可是为什么?”她问。“为什么”
“姑且说这是上帝的妈妈给你的回报吧!”
她马上领悟到,他知道她把她的金子全捐给了罗沙里欧的教堂的事。她有任何事是这个男人所不知道的吗?
“我得走了,璐茜亚。”他喃喃说道,她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抓住一绺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从未从未跟任何人道别过。”
“我也是。”
“我想,我们只有把它直接说出来。”
他觉得好空虚。他每呼吸一口空气,就更爱这个女人一分,如今他却得跟她说再见。
“再见,璐茜亚。”他伸出手,抚抚她的脸颊。
她也伸出手,手指轻轻地抚过他那条苍白的疤痕。“再见,圣提雅各。”
他再也无法控制的拥她入怀,紧紧地搂着她。“千万要过得快乐。”他呢喃道。
她深深吸进一口他的气味。她永远也不会遗忘他闻起来有多么美妙。
“你也是。”她轻声说,她的手臂圈住他,她的手指贴着他背部厚实的肌肉。“从此以后要过幸福、快乐的生活,圣提雅各。”
他垂下手臂,在凝视她那对不可思议的蓝、绿色眼睛最后一眼之后,他朝门口迈去。
下一秒,他便走了。
只有在她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之后,她才允许自己做她拒绝在他面前做的事情。
她趴到她的结婚礼服上,开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