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并非富贵,皇上是怜惜我才让我进宫,而我却不知珍惜。” 吴珩玉避重就轻,可若芸却懂了,皇上当初是真喜欢她才封她为美人的,而她恐怕也是真的喜欢皇上的。
“你若有心,总有出去的一天。”若芸定定的看着她。
吴珩玉却是莞尔一笑,叹息道:“这冷宫之中,进来便无指望有再出头之日,且这里到处是疯子,一不小心我疯了,也就不会想出去了。”
“花无百日红,还真被你说对了。”若芸自嘲,眼下说话倒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了,干脆直言道“或许先疯的人是我也不一定,你若能出去,便一定要出去,我不过是等死之人。”她抬眼瞧着她,总觉得吴珩玉老死冷宫也太过可惜。
“别那么急着想当疯子,疯了给人当件事来说,自己却不知道。” 吴珩玉语出惊人,比了个手势悄声道“永安宫倒是有不少秘闻,例如先皇后随葬、满宫人殉,有的则被丢到永安宫西北角锁着,夜夜嚎叫、疯言疯语,她们都说指不定哪天皇上发怒就把她们料理了。”
若芸心中一凉,想起萧后欲借外戚夺权一事,荣锦桓六亲不认、让萧氏一门血流成河,想必有的人不方便杀,这才给当宫人关进了冷宫。
想起萧皇后她便想起那日荣逸轩眼中的痛来,慈母被亲皇兄所害,意欲复仇却兵败西逃,荣锦桓又无放过的意思,这等死结竟是解不开。
吴珩玉看着她面露落寞苍凉之色,便安静的在一旁啜饮,再不搭话。
暴雨才下过,若芸不便久留,便出门清扫枯枝败叶,大半日过去,扫着便到了西北角,只见枯枝颓败的落叶满布在门口,而门却上了把精铁锁。
她无意窥探,刚想离开,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却让她忍不住打了寒战:“谁在那儿?!”
她一惊之下扔下扫帚便逃开了,只是身体已虚弱不堪,渐渐的跑变成了走,走成了艰难挪步,好不容易挨着墙坐下已是头晕眼花、气喘吁吁。
她喘了好久还觉得闷热,本能的抬头,却瞧见墙角边有个熟悉的影子正要往墙角里缩。
“常公公!”她忙叫住。
那身影一僵,随即转了出来,还擦着汗。
“娘娘娘”常公公苦着脸,紧张的看着她。
“这里只有罪妇苏若芸,哪还有什么娘娘”她苦笑着,无力起身给他行礼,心想反正也是快死的人,抛开些礼节又如何?于是只干坐着喘气。
“娘娘哪里的话,老奴本是准备悄悄放下的。唉,瞧我这记性。”常德招呼了一下,那墙角又出来两个小太监,一个拿着食盒、一个端着茶水。
常德见她面色不大好,忙倒了杯递给她道:“娘娘莫要见外了,若不是娘娘配合老奴演那出戏”他压低了声音,朝别处瞄了眼道“荣亲王指不定早得手了。”
若芸着实口渴,接过来一饮而尽,喉咙却依旧干涩,沙哑道:“公公来于我已是大恩,说这些就不怕皇上怪罪?水我留了,食盒拿走。”
“唉,娘娘,您不是不知道,皇上上回着实没办法替娘娘开罪,且娘娘招的那干脆,皇上一生气就下不来台啊”常德给她添水,欲言又止。
“下了台又如何?即便皇上不气了,我算计他与张将军,还劫狱、放要害他的人走,公公不如再告诉皇上,拦使臣劫公主的也是我,促程清和寻人的更是我。”她说完眉都没皱一下,又喝了口水,留下小半杯扬手全给倒到了地上“我一早便知覆水难收,又奢望别的作甚?”她说完便幽幽的看着他。
“哎哟,娘娘啊,您这是生皇上的气呢?”常德望着地上的水剂,不知她说的是不是气话,只得干瞪眼。
“公公多虑了,我谁也不气,谁也不恨,眼下我在劫难逃,只求皇上能放过无辜的人。”她望着又阴下来的天,黯然神伤,转而又朝他道“公公,那日我不得已将你踢开,没伤着吧?”
常德笑着摇头,踌躇着站了会儿,胯下肩膀长长叹了口气:“老奴想让皇上来瞧瞧,可皇上净看着折子,就算发呆也装作听不见。娘娘可要保重,老奴这就走了。”
“公公保重。”她神情有些恍惚,勉强笑道。
常德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凑近她、用只她听得到的声音道:“娘娘,书言公子的判罚下来了,斩立决。”
“啊?!”若芸猛的回神,常德却已然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