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闻言一愣,转身朝反方向看去,只见傅将军得了空便在那枯瘦的树下抱着兵器,头发乱蓬胡子满腮,像是看犯人那样看着她,顿时有些丧气道:“傅将军厉害么?这里可有人拦的住他?”
“你要硬来?”顾尹昭又退开一步,琢磨着怎么提早规避。
“走一步算一步,若要随心所欲,不付出点代价怎么成?”若芸含糊的答着,越发烦闷起来。
见她再次走到马鞍前、用手拍着马脖子,顾尹昭微笑着退到最边上,那站的很远的郭将军却不上前,倒是朝着一处行礼。
“王爷可是又同赵将军起了争执?”入眼是银鳞肩甲上纹着的飞鹰,若芸叹息一声,翻身上马,执缰轻扯。
马儿似乎厌烦了她的尝试,不仅没有动,反而甩了甩头。惹得马鞍上的若芸一阵紧张。
荣逸轩薄唇微勾,伸手扯过马缰牵着马缓步而行,忽然有些遗憾道:“京中虽固。到底皇兄被围的事也传了去,有人意图带人马前往,却同京畿驻军起了冲突。听闻楚大人为此劳累病得厉害,病情不容乐观,应是撑不过这月。若不是消息太大,也不会这么快传到这里。”
若芸默然颔首,只觉得迎面之风冷彻。神色黯淡道:“京中虽有羽林卫,但到底不能对百姓动手,楚大人平日清闲。这京中一乱他便担了最大的担子,我也无计可施,眼下京中着实再也想不出接替的人手,朝堂不乱已是大幸。”
荣逸轩见她早已知晓。不禁若有所思。走了一会儿才问道:“异姓王何在?”
若芸听他终于问起异姓王,顿时心中一紧,双眸划过痛色:“实不相瞒,几位王爷都离京而去,义兄虽在定州遇险,但近日稳住了局势,取下定州后想必也不会再回京,荣家大权在握。王爷不必烦忧。”她说着便声音愈轻,想起生死未卜的几人便心下揪起。
“难怪会这般凶险。若异姓王在京也不会这等局面”荣逸轩叹息一声,道“本王始终不知,他们所求何物。”
若芸见他这般顿时松了口气,从前他只当异姓王是皇上的助力,眼下释怀之下便未再敌视,当即苦笑道:“王爷或许不信,异姓王府从来都不是天颐的敌人。”
“父皇多年追寻的长生扶苏,可是他们的所在?”荣逸轩说着,不等她答已然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紧、力踏马镫,便载着若芸呼啸而出。
若芸因他的话吃惊不小,却只得僵着身子半伏在马背上,大气都不敢出。
荣逸轩策马狂奔,穿过营地和杂乱的树林到了一处高地,方才勒缰停马,远望着地平线上遥遥相对的益州外防御工事。
“王爷你”若芸这才喘着气小心翼翼的直起身,有些不敢确定道“你知道多少?”
“传闻总是有耳闻,但本王眼下并不想知道真假,亦真亦假此时说起又有何用?”荣逸轩并不想细说,深吸一口气,声音却轻了几分道“你不愿留下,是想回皇兄身边么?”
听着他颤抖的尾音,若芸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
“那”荣逸轩微微皱眉,瞧着她斗篷系带处的白皙脖颈,目光忽而锐利“你是想和异姓王一同走?”
若芸脸色大变,未曾料想他猜测不假,顿时呆若木鸡。
荣逸轩瞧着她的反应,等了许久也不见她答复,继而重重的叹息:“皇兄不会放过你,他想要的东西总是想方设法得到。”
若芸紧绷的身子随着他的话语而渐渐放松,不得不承认荣逸轩说的十分在理,莫说天颐统一、朝堂齐心,就连让曾温文尔雅的胞弟炼就另一副心肠、让疏远有且有异心的太后悔过,他也办到了,或许他的赌注太大、独自撑着他想要的天地太过辛苦,但他到底办到了,还将选择权毫不留情的赐给荣逸轩。
她收拾了下纷乱的思绪,踌躇开口道:“我并非适合宫中,更非皇上良人,皇上什么都可以给,但给不了我想要的。”
“你要何物?”荣逸轩略带不安的道。
若芸沉吟片刻,有些落寞的道:“年少喜爱自由,笈笄后便期待能遇良人,如今桃李之年将近,方知所愿之物,原来不过全心相待和一句风雨无悔。”
荣逸轩凝神屏息,半晌都没有说话,隔了许久才苦笑一声,释然一叹:“本王原以为,将你接来静观其变是一切的契机。如此看来,从那时起本王便错过了,而本王错过的,又何止那个‘信’。”
“王爷”若芸一时语塞,心知他难过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只得怔怔的坐在马上。
荣逸轩看着她黯然的侧颜,极快的敛去满心忧愁,淡笑道:“母后有话让我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