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排舞的日子我常常在想,自己不入歌舞艺术行业,简直是浪费了个大好人材;就如同,有些人不去写作,简直是不像话。
随着铜锣的一声响过,编钟紧接“叮叮”脆敲了起来,帷幕被两位盈盈腼腆娇羞的少女缓缓拉开,边拉还边冲台下的观众们嫣然一笑。
舞台的左侧正襟坐直的是艺馆以重金相请的乐界人士:筝,笛,箫,钟,琵琶,鼓,应有尽有。
今夜,我走的不再是苦情路,而是美丽绝艳。
随着早就排编过无数次的美好音乐声响起,九位美目盼兮的柔情粉红少女鱼贯而出,盈盈细步,行动似风拂杨柳,翩翩然如桃花仙子,正是纤腰玉带舞天纱,回眸一笑胜星华。这次开场打头阵的是兰香。
“香儿,你是这世上最善良,最美的好姑娘,去吧,尽情地跳,尽情地唱,你心中的那人就在下面,你看不到他,他却可以看到你,你不想让他看见你的美,永远记住你的美吗?”
兰香穿着粉红的少女裙,长发飘垂,头上什么首饰也没戴,戴的是一圈用红绸做的桃花花环,淡眉如春水,玉肌伴秋风,天生丽质,楚楚动人。
让我想起了那一年,稚圭为我画的,人面桃花相映红;那时我刚好十七岁的年纪,娇羞之美最是撩人心怀,最是朦胧。
在后台,我听见兰香在柔声甜蜜,继而又伤感地唱着: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添泪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独徘徊
这么美的少女,多么善良的好姑娘啊!兰香心里的那人,中举抛弃她的那人,如果在台下看见她,看见这位似春风般柔媚,如桃花般娇艳的女子,他还会心动,还会想起他们当初过往的种种吗?他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的当初的所作所为,哪怕他有一万个不得已的理由,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么的爱他呀!她是一心地为他着想,为他好,到现在仍然不肯改名,仍在默默等他。如果是你,你还会离开这样的一位姑娘,践踏这姑娘湖水般的爱情吗?
一曲终了,红梅悄悄给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跳得,唱得好极,下面的钱主子们都看痴啦!
姑娘们一个个上台又下台,看她们笑得越来越娇,舞得越来越媚,似乎是感觉极为良好,没摔什么跌,不打算找我多讨工钱。
这回我的歌曲仍是放在最后。
照着镜子,看着里面倒映的美人,宝髻挽就,铅华妆成。继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的豆蔻年华,花样年华后,还有一种年纪的女人,也会美得让你不饮自醉。她像朵温柔的解语花,永远不会打断你的诉说,细细倾听你莫名的孤独,你所有的磨难;她又似杯浓情的水,让你喝过之后,身心皆是丝丝余味,默默沁润着你疲惫枯竭的心田。
那是我的舞台,妖后的舞台。
盈盈绕台一周,我仿佛听到了湖水的无声暗涌,仿佛看见了无际的海岸线,海水层层拍岩,海风阵阵拂动,那是仙袂乍飘,若飞若扬。
虽然不知他坐在何处,用的是哪副面孔,可我知道,知道他就在我的面前,在看我。
我想将自己的美,一个女人的美,挥洒到极致,因为我想让他永远永远记住,记住我的样子,一生中最美的样子。
不管是什么花,无论是哪种水,花在那一刹那为她所爱的人开放,水在那个瞬间为她所爱的人溶化。
我满载起千般的柔情,寄托上无限的思念,在台上忘情地舞动着,转跃着,将我想对他表达的所有一切,揉迸进风情万种的肢体语言中。那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那是,飘飘兮若流风在回雪;那是花儿在片片怒放着娇颜的花瓣,那是清泓在层层荡漾开醉人的甘甜。
音乐一变,舞风立转。
姑娘们缓缓上场,将我围在了中间。
那一刻,我是你的妃,是你的美人;你是我的君王,更是我的男人;我在你怀里娇嗔着,问你,到底是更爱江山,还是最爱美人?
你浅浅轻笑着,听我浓浓唱着:
道不尽红尘别恋诉不尽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
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在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
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
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随着“嘭”的一声,舞台顶梁上有人洒下漫天的碎彩绸,如同飞舞的片片花瓣雨。我原本还在台上飞转,却见一个胖子痴痴楞楞地猛然一步跳上台,实在是给这醉美的舞台凭添一道刺目的秃兀,可我又不好怨他赶他,因为这死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弟弟沈瑞新,当时台下的众人皆是如痴如醉,全都忘了出声阻拦。
说时迟,那时快。
乐曲未停,鼓点仍响。
没办法,为了救场,我只好盈盈朝瑞新那儿,边舞边扭了过去,知道再也瞒他不住,那一刻我忽然特想逗他,便在舞台上急踩热浪的节奏对他扭臀抖肩,成心挑逗放电;没想到娶了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死小子不仅不脸红,反而冲我嘿嘿笑起来。
台下有人在打唿哨瞎起哄。
我继续加力,勾起他的脖子,对他迎面贴舞,趁他一个分神,猛然偷袭踹了他一脚,再用力将他向后一搡,害他差点儿失重摔个趔趄当众出丑,引爆台上台下哄堂大笑。
盈盈对台下一个欠身福礼,音乐停止,我缓缓后退,谢幕。
来不及和大家伙儿一起激动,我急忙奔回自己的办公室,其实就是自己的帐房。
我在这里等他,等心里的那人来找我。
可是,那人仍旧没来。
我的伙计祥生守在门口,我听到瑞新大大咧咧地在外面吵着要见我,祥生挡着:“沈老板,不好意思,我们馆主正在等位故人,谁也不见。”
“我就是他的故人!”
“嘿嘿,这个,馆主说她要等的故人不姓沈,不是您,您还是请回吧。”
正吵着,我又听到了子乔的声音:“瑞新,走,有话我们上**间说。”
瑞新太激动了,完全不听人阻拦,竟喷上子乔:“夏大人,不敢当,我说你个小伙计,不想吃拳头就快点儿给我让开,阿姐!你给我出来!沈灵--”
卡了壳。
定是子乔出的手。
我不由叹了口气,死小子成了亲不仅没成熟,脾气反而被冠芳带得更大大咧咧了。千等万等,你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