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说起雾就起雾了,他们在浓重的雾中艰难跋涉。”
议论声终于升格成了喧嚣,把那个空军军官激怒了,军官挺起胸膛,扫视着这群良莠不齐的人群发威:“你们就知道吃吃吃。真是不知道好歹。战事紧急,哈尔科夫危在旦夕,元首的早餐都已经是一杯凉白开一块面包了。”
大家都哑口无言了。连元首都只吃面包,而他们竟然想吃点心?长官没有骂错,他们的确是不知道好歹。
冉妮亚暗笑起来:满机场的人中只有她最熟悉元首,不仅仅对元首的早餐有发言权。
军官大人现在友善了许多:“小心点儿。第一次坐飞机都会吐的。”
他特别关照冉妮亚,问她以前是否坐过飞机。
“别说坐,我连见都没见过。”冉妮亚冷冷地回答。
他传授经验:“别害怕,我教你个办法。等会坐在飞机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就不会晕了。”
同样是容克运输机,他们在地中海上空时每架机舱内坐着16个乘员,可是这次为了尽可能多的装人,它已经被拆除了包括座椅在内的各种舱内设施,让大家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事后得知,一架ju52运输机拉了48个人,超载了2倍。
德军飞行员从驾驶舱的隔断里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向地勤人员大骂:“这就是你们说的货物吗?***。拉着这么些人飞到苏占区,只要一发炮弹,他们会像土豆一样从空中咂到地上。”
引擎已在预热,在舱里听来轰隆声尤其大。卡尔梅克人听不见地勤的解释。转念一想,几个字浮到脸上:“关我屁事。”
一个声音突然爆发,是狗蛋:“我不去了,飞机会掉下来的。你们没听见他说吗?你们都是聋子?又变哑巴了。”
飞机滑行,滑行越来越快,狗蛋呕吐起来,他一瞬间就吐得天翻地覆,鸡jiān犯和强jiān犯一边一个在拼命捶他的背。
卡尔梅克人习惯地用手打他,发现两条胳膊无法动弹,只得用身子向他挤了一下:“孬种,飞机还没飞起来呢。”
狗蛋从kotenbeutel里抬起头,当他发现自己还在地面时,呕吐奇迹般地立刻停止了。
他挤到比脑袋大不了多少的方形舷窗边,看到容克运输机转上跑道时窗外快速移动的地面,便轻松起来:“飞不起来呀?空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
飞机轰鸣加剧,加速滑跑,猛然上窜,直冲天空。舱内的世界陡然倾斜,舱板上的人互相撕扯着,冉妮亚甩过来的额头狠撞了卡尔梅克人的颧骨。
据说,只要短短的20分钟,他们就会到达目的地——哈尔科夫。尽管被挤得前胸贴后背,大家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也就受个20分钟的罪。
运输机刚爬出雾气又钻进云层里。在磅礴的云层里它像是纸折的千纸鹤,在气浪中颠簸着,反倒是那些千奇百怪的云层看上去像是固体的,像庞大无匹的山峦。
冉妮亚与大家一样,在舱里像土豆一样抛来抛去,并不因她的美艳而赦免。每抓住一个固定点的人都成为一个大把手。呕吐袋在身边活跃地飞行,它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机舱又成为倾斜,整架飞机都在忽上忽下中震颤。有好几次旁边人在冉妮亚胸前乱抓,起初她还痒痒的。那不是蓄谋,的确是身不由己。
飞行员在驾驶舱粗野地大叫,文明在这样的恶劣中也只好蜕变成野蛮。他对飞机大骂:“爬升。爬升,否则我干你屁股。”大家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鸡jiān犯,迫使格鲁勃斯发出抗议:“看球呀?再看我爆你们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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