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回事吧,”戈登说。他那低沉的慢吞吞的声音是一种谴责,不过这是一种温和的、乎心静气的谴责。
“好,”埃迪说“是这样,莫斯卡每个星期六都得跟车到难民营、看着把煤送到那儿。有一个星期六,他正在玩掷骰子,就让卡车自己去了,煤没有送到。莫斯卡着实挨了一顿臭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开车把他送到卡车抛锚的地方,他把那几个司机教训了一番。”
莫斯卡伏在桌子上,点燃一支烟,不安地抽着。他记起了那回事,他知道埃迪会大加渲染,把他说成一个残暴的家伙,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对那些驾驶员说,如果他们不想开车他可以释放他们,并保证不伤害他们。但是,如果他们还想吃这碗饭的话,最好还是把煤送到难民营,哪怕是自挑背扛也要送到。有一名驾驶员走了,莫斯卡记下他的名子,然后给大家发了香烟。可是埃迪却把这事说成听上去象是莫斯卡一对六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接着他到那个管煤的官员家里去找他,我听见他用英语跟他谈了一会儿。那德国人到家后正在大吹大擂。从那以后,星期六下午莫斯卡放心掷镊子,煤自然会送到难民营。真是个出色的行政官员。”埃迪赞许地摇了摇头。
沃尔夫一直点着头,表示理解和满意。“我们这里就需要这样的工作人员,”他说:“这些德国佬干了坏事受不到惩罚。”“你现在那样干不大好,沃尔特,”埃迪说。
“是啊,我们正在教那些德国佬什么是民主,”沃尔夫说,挤眉弄眼的样子把莫斯卡和埃迪都逗笑了,连米德尔顿也露了笑脸。
他们慢慢她呷着酒,过了一会儿,埃迪站起来看着窗外经过的一个妇女,她正往出口处走去“这儿也有好事,”他说“你想不想乐一乐?”
“这是调查表上的问题,”沃尔夫说,他正要再补充点什么,通往走廊的房门啪地打开了,一个高高的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被推了进来。他的手腕上镑着手铐,还流着眼泪。他后面跟着两个穿深色宽松衣裤的矮个男人,其中一个走上前来。
“多尔曼先生,”他说“我们抓到了这个偷肥皂的人。”沃尔夫失声大笑起来。
“肥皂大盗,”他告诉埃迪和莫斯卡“我们丢失了很多按规定要发给德国儿童的红十字肥皂。这两个人是城里来的侦探。”
两人中的一个动手打开手铐了。他把食指点在那孩子的鼻子下面,摆出一副当老子的姿态说:“不许装哑巴,嗯?”那孩子点点头。
“别去掉铐子!”沃尔夫突然喊到。那个侦探往后退去。
沃尔夫走近那男孩,用手把他的头往上一拨。“你知不知道这肥皂是发给德国小孩的?”
那男孩垂着头,没有答话。
“你在这里工作,我们信任你。以后你再也不能给美国人服务了,不过,你要是写一份检查,签上你的名字,我们就不办你。同意吗?”
那孩子点点头。
“英奇博格中沃尔夫喊道,那德国打字员走了进来。沃尔夫朝那两个矮个男人点点头。“把他带到那间办公室去,这姑娘知道该怎么办。”他转过来对着埃迪和莫斯卡“太简单了,”然后他表示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大家都省事,那小家伙要关六个月。”
莫斯卡有意无意地说:“见鬼,你答应饶了他的。”
沃尔夫耸耸肩“不错,可是德国警察逮住他在卖黑市。不来梅的警察头子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所以我们俩是合作的。”
“依法办事的话,”埃迪喃喃地说。“这孩子偷了肥皂该怎么处理他?给他个改过的机会吧。”
沃尔夫语气尖刻地说:“不行,那样的话,他们会越偷越凶。”他戴上帽子“唉,我今晚还忙着哪,所有的炊事人员离开基地前都要进行全面授查,这里面有点儿名堂。”他朝他们例嘴笑笑。”我们从不来梅找来一个亥警察搜女人,她来时带了一副大橡胶手套和一块美军用的肥皂。你们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把黄油块藏在哪儿,呸。”他吐了口唾沫。“我希望我永远不会饿到那种程度。”
沃尔夫离开后,戈登-米德尔顿站起来用他那深沉简洁的话说:“上校喜欢他。”他对莫斯卡善意地笑笑,好象他说的是什么有趣的事,他并不感到不满。在他走出办公室前他对埃迪说“我想搭头班车回家,”然后对莫斯卡简短却友好地说:“再见,沃尔特。”
是下班的时候了。莫斯卡透过窗子看见德国苦力们都聚在出口处的大门口,等着让军警做离开基地前的搜查。埃迪走到窗前,站在他的旁边。
“我想你要进城去找你的姑娘吧?”埃迪说着微笑了一下,他笑得那么甜蜜,纤巧的嘴唇显得犹豫不决,真象女人的微笑。“所以我收到你的信后费了很大劲给你在这儿找了个工作。我猜想你一定是为了那姑娘来的,对吗?”
“我不知道,”莫斯卡说。“我觉得不完全对。”
“你是想把城里的宿舍安顿好再去找她呢,还是现在就去找她?”
“咱们先把宿舍安顿好吧,”莫斯卡说。
埃迪放声大笑。“如果你现在去,一定会在家里找到她。等你安排好宿舍起码要等八点钟,那时她可能出去了。”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盯着莫斯卡。
“真不走运,”莫斯卡说。
他们一人拎起一只箱子走出屋子来到埃迪停放吉普车的地方,埃迪发动引擎前转身对莫斯卡说:“你不愿意问,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她到军人惧乐部去过或跟美国兵在一起。我简直就没见过她“稍停一下,他狡黠地补上一句:“不过,我想你也不想让我去拜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