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打电话来的时候,秀贤刚离开饭店。
“二姐,你在哪里?”秀书问。
“我在外面,有事吗?”秀贤回答,她的声调很冷静,仿佛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她没有被打过一巴掌。
“二姐,你知道智芬姐的事情吗?”
“智芬?”秀贤想了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智芬姐搬家了,你不知道吗?”
秀贤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没有通知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因为我想打电话到智芬姐家里,却一直打不通,后来我打智芬姐的手机,才知道她搬家了。因为智芬姐跟二姐你的感情最好,我还以为智芬姐会先通知你。”
“智芬没有通知我,等一下我会打电话问她。”
“噢”“还有其他的事吗?”
“二姐,你见到竹芳姐了吗?”秀书又问。因为沈竹芳在饭店和秀云见面吃饭的事情,是秀书通知秀贤的。
“见到了。”
“二姐,其实我很想知道,”迟疑了一下,秀书才往下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竹芳姐的事情?”她还是问出口了。
“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秀贤这么回答她。
秀书皱著眉头,咬著下唇。“智芬姐在电话里跟我说,二姐好像在进行一件事,智芬姐不希望你去做这件事,但是她没有办法劝你,所以”
“所以她希望你多关心我?让我改变心意?”秀贤代替她说完。
秀书哑口无言,因为秀贤完全猜中智芬所说的话。
“二姐,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真的不可以跟我说吗?我很担心你。”过了半晌,秀书才敢再说。
“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是我必须做的,就算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心。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我担心你就好了,我不会有事。”
既然秀贤已经这么说,秀书就没有办法再问下去,因为她知道秀贤的个性。
“那么,二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勉强。”秀书只好这么说。
“我知道,你也一样。”秀贤答。
电话挂了以后,秀贤马上拨电话给智芬。
智芬的手机没有开机,家里的电话确实已经移机,但是并没有留下新的电话号码。
秀贤离开饭店附近。
回到家后,她会打电话给明天要见的第三个人。
***
看完报纸上的报导,精采的图片加揣测性的内文,整篇报导充满了高度的八卦趣味,但对当事人来说,这样的报导却肯定没有。
陆拓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他瞪著暂时搁置桌面上的报纸,若有所思。
电话铃响,这是他办公室的直拨电话。
“我要见你,明天早上有空吗?”沈广源难得亲自打电话来。
“什么时间?”
“早上七点,我在俱乐部等你。”
“是。”
沈广源也不多说,话交代完,他就挂了电话。
隔天早上七点,陆拓准时到达俱乐部。
这是一问高尔夫球俱乐部,沈广源有打小白球的习惯,除两天外每日晨起打球,数年如一日。
“你知道我叫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吧?”沈广源在如茵的绿草地上,一边做出挥杆的姿势,一边问陆拓。
沈广源体态肥胖、身形矮短,五官面貌虽然生得一团和气,却还颇有气势。
“沈先生可以说明白一点。”陆拓这么回答。
沈广源看了他一眼,把球杆交给杆弟,再脱下手套,然后对陆拓说:“你跟竹芳订婚几年了?”
“三年。”
“嗯,三年,订婚三年也不算短了。”沈广源拍拍陆拓的肩膀,对他说:“来,我们上车再说。”
在车上,沈广源问他:“那个女记者,你不会跟她玩真的吧?”
“她是作家,不是记者。”陆拓回答。
沈广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管是什么身分的女人,只要跟你认真起来,那就是一个麻烦。”
陆拓沉默。
沈广源接著跟他提到婚事。“你跟竹芳什么时候结婚,我这个准丈人虽然不急,但竹芳是一个女孩子,她可不能三年、五年的这么等下去,女人的青春有限,你要尽快给她一个交代,让她安心。”
对于这个话题,陆拓没有答覆。
“怎么了?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难倒你了?”沈广源笑着讲。看起来像打哈哈,但实际是在施加压力。
“结婚并不为难,但时间确实是一个难题。”他回答。
“你在顾虑什么?”
“现在结婚,我不但没有时间陪竹芳度蜜月,结婚后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我担心会冷落她。”
“这倒是一个问题。”沈广源点头,接下去他又说:“不过,对男人来说,事业越重的男人,越是要尽早把女人的事情先安顿好,才是真的。家里有一个女人,男人的心就会安定下来,心安顿下来,事业发展就会顺利。”
沈广源接著往下说:“何况有我这个丈人做靠山,增加一个强又有力的后盾,这对你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还要考虑什么?”沈广源的话已经说得很白了。
陆拓笑了笑,不置可否。
沈广源的脸色有些异样。“怎么?你还真的要考虑?”
陆拓保持笑容。“当然不必考虑,”他说:“有沈先生当靠山,人生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声调不紧不慢,态度从容。
沈广源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显得皮笑肉不笑,有点不自在。“少奋斗三十年,对你来说倒是未必,不过大家彼此有照应,做起生意来也得心顺手许多。”
“沈先生最近有生意?”陆拓撇撇嘴,看似顺口问。
沈广源愣了一下。“啊,这个高尔夫球场,你看怎么样?”他反应过来,笑咪咪地回头指著这一片绿草如茵的球场,答非所问地说:“你看看这片球场怎么样?这里的老板许进财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买了几张球证,当然你也有份”
“前一阵子我得到消息,”陆拓突然打断沈广源的话,徐徐说道:“这一块高尔夫用地所有权人,正在向当局申请土地变更。但是,高尔夫球场与球场建物,属于特定目的游憩用地,想将已经划定为特定用地的土地申请变更,并不容易。”
“是吗?”沈广源哈哈一笑,痹篇眼,仿佛没有兴趣。
“如果只想变更其中一部份土地为住宅用地,就更加需要技巧,因为变更过程手续繁杂,土地重划费用与将来增值税项需要缴纳的金额,动辄数亿,这部份需要大量的资金运作。”陆拓继续说下去:“透过捐地的方式,另一方面运用商业手段征收球场敖近农地,再将这些土地一并变更为丙种住宅建地,虽然可以避免一部份重划费用,但资金问题仍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这个,是这样吗?”沈广源笑。“原来这么复杂!我这个只买卖土地,从来不搞建案的人,倒是不清楚其中要经过这么多环节。”
“沈先生虽然不了解土地重划的复杂性,但一定知道银行贷款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担保品。”
沈广源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拓往下说:“进行这些土地重划的手续,不但需要花费时间,要透过收购农地的方式扩大建地面积,更需要庞大的资金。地产开发商寻求巨额资金,手头上不但需要足够分量的担保品,更必须透过银行董事,对董事会进行游说,说服整个董事会同意借款。”
听到这里,沈广源脸色一整。“这不是关说吗?!这怎么可能,银行绝对不会接受关说!”
陆拓笑了笑。“如果是合法游说,就不叫做关说了。”随即他收起笑容。“重要的是,担保品的分量。”
沈广源挑起眉。
“想把一块非建地的担保价值提高,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拿到土地变更许可证明。”
沈广源不作声,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陆拓抿嘴一笑,不再说下去。
“你知道,我一直很看重你,在事业上也有很多地方必须倚重你,”沈广源突然把话题岔开:“在我心底其实早已经把你看成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我一直期盼著,你跟竹芳能够尽快完成婚事。”
陆拓沉默,若有所思。
沈广源看他一眼。“我叫秘书看过黄历,下个月二十五号是好日子。你就休息两天跟竹芳出去走走,你们小俩口商量一下,好好准备结婚的事情。”最后,他这么交代。
陆拓没有回应。
沈广源也不再多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明白陆拓不是一个可以控制的男人,否则他早就开口要求陆拓订定婚期,这次要不是因为被记者拍到沈竹芳在饭店打人,他还找不到借口,要求陆拓尽快履行婚约的承诺。
只是,陆拓突然提起土地变更的事项,让他不太高兴
他一直怀疑,陆拓在暗中监督他的生意,想要吃掉他目前还能经手的几笔买卖!
因为这两年来,陆拓的生意大半已经不再让他插手这也是他现在对陆拓非常不满意的地方。最近找他关说的人越来越少,因为风险太大!除非不懂国际货币转汇模式、或者嫌麻烦的人才会找上他,但是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大部份需要关说的人,都想透过跨国模式运作,风险比较低也比较不容易有意外,但是这部分陆拓却不让他插手!
所以他的利益越来越少,已经快要到靠银行股息谋生的地步!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接了这笔交易,原来陆拓早就已经听到风声。
沈广源非常不满。
如果不是陆拓有朝一日,可能变成他的女婿,成为真正的自己人他早就把陆拓除掉!
任何妨碍他利益的人,是不可能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
罢离开高尔夫球场,陆拓车上的电话就响了。
“这阵子能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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