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哐"地一声响,低语和嚎叫一瞬间全部消失。叶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口冷气便从头一直渗到了脚心。她想要哭,可眼泪终于还是没有流下来。地上新铺的塑料地板被她适才仔细地拖过一遍,了无灰尘。叶桑望着地板想,如果眼泪落在上面,一定会显得很晶莹的,而且在顶灯的照射下还会有反光。如此想着,她还是没有眼泪。
夜便是在叶桑无泪地坐在沙发上时进入深处。虫鸣声音很微弱,却明显着是浓装重抹着夜色。邢志伟一直没有回来。叶桑想,这么说是去了那个"老地方"了?是同那位"丁香"在幽会?正拥抱和接吻么?象当年她领教过的一样,有一只手伸入那个丁香的胸部,那后一直往下滑着?然后用一种作报告似的语言说要作"更深入的了解"?叶桑想着头皮竟发麻,时时地有嗡嗡声袭来。胸口也有些堵。叶桑心说我的眼泪水该不是已经象河水一样地在脸上泛滥了吧?
然而叶桑的眼泪还是没有落下来,这使她多少有些意外。后来闹钟便响了。它在每天早上固定的时间里响起,使一个空空的房间生出家庭氛围。叶桑用手在脸上揩了一把,站了起来。无泪的脸很是干燥。叶桑便走进卫生间。她精精细细地为自己洗了一把脸,将长发盘上了头顶。在盘发时她甚至想起一个叫韦唯的歌星。叶桑一直觉得自己的头发跟韦唯的类同。她知道韦唯嫁给了一个美国佬,而且还跟他生了个孩子。正在从一流歌手的位置上往回走。从报纸正面上看,她很幸福,可从反面呢?叶桑想,那可就难说了。叶桑为自己煮了一碗泡饭,夹着一点榨菜丝简简便便地吃完,拎了自己出差常用的包,便出门了。她没有为邢志伟留条,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过留条这件事。
叶桑走出宿舍大门时,太阳刚好出来。阳光照耀着她的脸,象晒化冰块一样轻易地将她脸上一夜未眠的疲惫晒散。她叫了一辆"的士",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从容的声音对司机说:"往前走。"她几乎没有看一眼她已经住了八年之久的那幢宿舍楼,便一走永远不回头。
"的士"载着她在绿树浓荫中穿行。路过了邢志伟工作的那栋豪华的大厦。大厦以刺目的姿态从他们面前晃过,她却有如没有见到一般。
司机说:"不在这里停?"
叶桑反问道:"凭什么要停那里?"
司机说:"我只是问问,因为从你们那幢楼里出来的人很多都是在这里停的。"
叶桑冷笑一声道:"你倒象懂得很多。可我不是。"
司机便很不悦了,说:"你去哪里我不管,可是你要告诉我我得朝哪边开。"
叶桑足足想了5分钟之久,才说:"也许到下关码头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