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来,把饭碗放在桌子上,搂着妻子发疯般喊叫道:“机会来了,我要扶正了。以后你就是市长夫人啦,正房,偏房,结发夫妻,半路夫妻,正宫娘娘,哈哈哈——”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黄江河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大舅子不会袖手旁观站干沙滩的,再说不是还有那个姓司的嘛,别高兴的太早了,小心得了失心疯。”妻子在一旁嗔怪李副市长说。没喝酒的女人脑子很正常,也很知足,她只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平平安安,不愿他为了一官半职上串下跳,弄不好碰得头破血流,到最后得不偿失。
“老婆呀,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边不会轻易抓人的,只要动手,必定是掌握了铁的证据,这回他是在劫难逃了。至于你说的姓司的小子,他平时都和黄老怪伙穿一条裤子,怕受到牵连,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喝闷酒呢,哪像我那样春风得意,心情舒畅啊。”
老婆向来不掺乎他的政事,挣开了他的搂抱,一笑了之。
李副市长的分析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他低估了张幼林的能量。他不能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要奋力一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坐上市长的宝座,哪怕代理也行。
李副市长喝多了酒,东倒西歪地来到厨房,看到妻子正在刷洗厨具,就从后面一把抱住她。知夫莫若妻,妻子知道丈夫想干什么,就扭头骂道:“没正经的,也不看个时间,人家正忙着呢,先到卧室等会儿,等我忙完了再说。”
“不行,我现在就让你停下来,听到没有,用不了几天,我就是市长了。你想啊,我要是当上了市长,在家里就不说了,到了单位,各个部门的人见了我还不三叩九拜,尤其是那些机关的红颜们”李副市长把对未来美好的想象,全部说给了妻子。
妻子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儿,用没有擦过的手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拉着脸说:“你敢,你要是敢那样,我就把你阉了。”李副市长酒多乱性,听到妻子如此一说,抱着她就往卧室跑。
妻子一边喊叫着丈夫把她放下来,一边在丈夫的怀里挣扎。
李副市长眼花缭乱,本要去卧室,却跑错了地方,只把妻子抱到了客厅,把她放到了沙发上。
“这床怎么变小了,赶明天你就到家具城去,买一张龙床回来。现在嘛,就将就一下。爱妃,让你受委屈了。”妻子一听,知道这家伙真的喝多了,就哄骗他说:“龙床我早就给你买好了,在另一个房间呢。”
“真的?知我者老婆也,走,咱们先享受一下龙床的感觉。”
妻子扶着丈夫来到卧室。等李副市长一沾到床,就已经四肢无力了。他一边拉着妻子的手,嘴里一边嘟囔着:“爱妃,陪朕睡觉。”说完,就迷迷糊糊地想进入梦乡。
妻子给丈夫盖好了被子,转身就去了厨房。还是市长呢,一喝酒就像个孩子。妻子想着。
就在李副市长就要进入梦乡时,电话铃响了,这边还没有拿起电话,手机又响了。他一手拿这手机,一手拿着座机的话筒,左一个右一个,应接不暇。电话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打来的,一来报喜,二来探风,更主要的是讨好来了。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和李副市长站在一边,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绝无二心。
两天过去了,市里并没有接到省里的任何消息,北原市的整个领导班子,除了司副市长之外,没有人能证明,黄江河和张曼丽并不是去开会,而是被省监察厅双规。李副市长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上窜下跳,各处活动,要市委和市府平时和自己臭味相同的人,联名往省里写申请,要求派一个人暂时主持工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凡是能被李副市长做通工作的人,下边还有一帮子人。他抓住一个点,就是抓住了一条线,从而能带动一个面,再往后,整个北原市就是他李市长的了。
当天夜里,在李副市长一个铁杆的怂恿下,一帮人在北原市最远的一个县聚会了。其中有三个县长,三个县委书记,还有六个北原市的局级一把手。引人注目的是,北原市市委组织部的部长张峰也在其中,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北原市众多的官员,都是经过他的考察才升官晋级的。他虽然只是个县级干部,但在官场上却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十几个人在此聚会,说是休闲聊天,其实人人都清楚,这是一场夺权前的风云聚会。
当第一道热菜红烧鲤鱼被端到餐桌时,一个县委书记告诉服务员,要把鱼头对准李副市长。鲤鱼跳龙门,自然成龙,就像鸡变成凤凰。他们看好李副市长,虽然他不是鸡。李副市长没有客气,他站起来,一手拿着一根筷子,直插鱼眼,然后又拿起旁边的水果刀,一下就切下了鱼头,笑呵呵地对在座的说,每人一口,谁都不能例外。大家心里都明白,黄江河平时就爱吃黄河野生鲤鱼,李副市长这明着是让大家吃鱼,实际上吃的是黄江河,或者说是在挑战他的权力。食肉寝皮,挫骨扬灰,他对这位昔日的霸主恨之入骨。
大家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点破。
当盘子转到张峰面前时,他毫无表情地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鱼头,请大家谅解。说起吃鲤鱼,我想起了一个典故,据说李世民打下天下后,曾经昭告天下,任何人不能吃鲤鱼。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一家姓李,竟然不让天下百姓吃鲤鱼,滑天下之大稽。所以我认为,即使帝王将相,做每样事情之前,务必先要考虑事情的后果,千万不能一意孤行,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诸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有的以为他只是看到鲤鱼有感而发,随便讲了一个故事,而大部分都听得出来,他这分明是在和李副市长唱反调。李副市长切了黄江河的头,挖了黄江河的眼,张峰却在警告李副市长,他的姓氏也和鲤鱼沾边,做事不能太过分,没准,今日的黄江河,就是明天的李副市长。
李副市长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尴尬地笑笑,附和着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心里却恨恨地想,只要我做了市长,先免去你组织部长的职,把你调到最穷的县,当个县长,或者干脆下放到企业。
鱿鱼海参,生猛海峡,天生飞的,底下跑的,鸽子王八,应有尽有。既然是喜事,当然不能亏了嘴巴。嘴巴是个好玩意儿,好多事情,都要通过它才能现实。
李副市长提前就有安排,酒过过三巡,菜上一半,就有人开始有意议论黄江河的事来。大家畅所欲言,无所不谈。李副市长等大家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无论结果怎样,我们的工作还得进行。可是,偌大的一个家,没有主事的人总不是办法,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给省委写一份申请,要他们派一个了解北原市情况的市长或市委书记来。”
此话一出,最少有一半人表示赞同。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一把手,很多事情都难以决断。最后,经过商议,大家都此项重担放在了李副市长的身上。李副市长推辞一番,但大家一致认为,他是写申请的最佳人选。李副市长不便辜负大家的好意,也就没怎么推辞。但他声明,等写好了申请,在座的必须要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既然黄江河被双规了,看样子市长的位置非李副市长莫属,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表明立场的最佳机会。谁愿意与良机擦肩而过呢,除非他是个半吊子。
李副市长酒至半酣,曾是中文系毕业的他不禁东摇西晃,诗兴大发。
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诸人间伴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