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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新笑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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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正摇头道:“南中各族散居各地,道路不一,或远或近,聚集起来,颇耗时光,非是一日之功。加之主公这里要准备军粮兵器,也需一段时间。如今十月将尽,还未有南中方面的消息,这场战今年看来是打不成了。我料下月十一这日军师一定在江州,哈哈!”

    贾仁禄沉吟片刻,道:“孝直说的没错。既便兵马能短期内集结完毕,从南中到江州的道路崎岖,不利大兵团行进,兵马往来颇不容易,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那日我急于报仇,竟未考虑到这一点。唉!看来姜冏这仇今年是报不了了,只有等明年了。”说到此脑海中不禁浮现浑身浴血的姜冏正咬切切齿的指责自己不尽快为他报仇的情景,心头一痛,泪水盈眶。

    法正道:“姜将军拼死护主,不幸殒命。我们大家都十分痛惜,又有哪个不想为他报仇?可这出兵报仇滋事体大,千头万绪,稍一不慎,万劫不复,须当从长计议。有道是:‘欲速则不达。’还请军师切莫过于心急,以至重蹈覆辙。”

    贾仁禄正色道:“孝直教训得是,我是过于心急了。我常告诫他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想到我也是这副德性。”心道:“法正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刘备征讨东吴大败亏输,裸奔到白帝城时,诸葛大大曾喟然长叹曰:‘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时刘备手下那些群臣个个草包,连诸葛大大竟也有些昏聩了。劝刘备时一个劲的说什么伐魏乃公义,伐吴是私仇,这是不当众指责刘备为了兄弟不顾山河社稷么。刘备刚死了结拜兄弟,如断手足,痛不欲生,本就鸟火乱冒,如何还能听得进责备之言,不将那些劝谏的喀嚓了,已是涵养很不错了。当时便该以亲情入手,假意答应,却令刘备从长计议,将出兵时间慢慢往后拖,这样一来令刘备气消,二来可以腾出时间来,再下说词,让刘备逐步认识到伐吴的严重后果,从而收回成命。”

    “这样的手法便是秦国时说客茅焦劝秦始皇不可将自己的母亲幽于冷宫的时的手法。在茅焦之前,已有二十七个说客去游说,全被秦始皇喀嚓了,尸体就扔在宫殿之外。只因他们都是说秦始皇这样做十分不孝,于义不合。其时秦始皇初平嫪毐之乱,深恨其母与嫪毐私通,秽乱宫庭。正在气头上,如何还能听得进这些责备的言语,大手一挥,那些草包便个个身首异处,驾鹤西游了。而茅焦这厮很是聪明,首先缓步入殿,让过秦始皇的气头,入说时也不讲母子恩礼,而是从存亡之道入手,让秦始皇明白此举于统一天下有碍,秦始皇其时日夜想的便是如何一统天下,闻言哪有不欣然接受的道理。是以茅焦不但保住了项上人头,还令秦始皇将其母迎回宫去奉养,又将阙下的二十七具尸身一一收葬,实可谓是一举三得。”

    “可见劝人也是要讲求方式方法的,不可以一味死谏,否则便死得轻于鸿毛了。法正看来便深得其中三味,只可惜死得太早了,这厮好象是病死的,那是阎王要他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我也爱莫能助了,唉,不然定当劝他趋吉避凶,不过历史好象不好改,姜冏都被我整到蜀中来了,还是难逃一死,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所能强行改变的。”

    法正见他沉吟半晌,一言不发,哪知道他正想着如何挽救自己的小命,还道是正是思索如何为姜冏报仇,道:“军师不必为姜冏之事过于烦心,我们大家都欲为其报仇。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此事我看还是等到议事时与众位文武共同会商为好。”

    贾仁禄点头道:“孝直说得是。”顿了顿,道:“对了,子敬这婚事是如何谈成的?我想一定是孝直从中斡旋的结果了。”心道:“法正这张嘴还真是来得,他提出的意见让人很难拒绝,看来比诸葛大大还合适做说客。”

    法正向他瞧了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摇了摇头,道:“我的游说功夫要是有军师的一半,也就不会四处碰壁了。自那日我知道子敬的所做所为之后,这事我也不大想管了。此番之所以能成,全是主公亲自出面之故。”

    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不会吧,主公亲自去说,子敬的面子还真是有够大的。”

    法正笑了笑,道:“那是元直的面子大,子敬为这事前前后后到了元直府上三次,礼也送了不少。虽然元直一次都没收,但还是感其意诚,去和主公说项,让主公出马了。”

    贾仁禄心道:“刘备本来就是一个大演员,演技那是呱呱叫,由他出马还有什么事搞不定。只不过徐庶居然能让刘备去当媒婆,这嘴皮子也是有够厉害的。”苦笑道:“不会吧,老子是他二哥,这事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唉!老子之前说过不管此事了,要不然定给他搅黄了。”

    法正道:“子敬对红袖是有些过分了,我想他心中也一定很懊悔。这婚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样一来,子敬便心满意足,或可认识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若是一味从中挑拨,阻其成事,便会使其恼羞成怒,那样是要出乱子的。”

    贾仁禄觉得他的话中大有为孟达开脱之意,不过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点头道:“我是懒得管这种闲事了,现在他身为太守,美眉也有了,应该踌躇满志了吧。他只要不来惹红袖、彭允姐弟俩,老子也犯不着去招惹他。”

    时光飞逝,十一月十一这日很快便来临了。贾仁禄虽多方推委,还是没能逃过厄运,被孟达硬拉去架了秧子。他虽不喜见到孟达那小人奸相,但低头见到了满案的佳肴还是心花怒放。当下不再理孟达,低头猛吃,大快朵颐。这边新郎方才敬了几桌酒,他那边已是盘干碗净了,就如同一头饿了三天的野狗突然之间被放将出来一般。好在孟达贵为巴郡太守,女方家世殷富,对这场婚礼都很是看重,准备自然也就十分充分,似他这般胡啃乱吃,倒也应付得来。他这边刚吃完,都不用孟达吩咐,各色佳肴便又流水价的上了上来。只不过今日与宴之士无一不出自豪门大户,素来彬彬有礼,颇有绅士风度,哪曾见过这般文雅的吃相,无不瞠目结舌,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贾仁禄却视若无睹,张牙舞爪,自顾自的吃得个嘴歪歪。他本不愿来,被强拽而来不说,还要送上一份大礼为贺,心中着实有些肉疼,不狠狠地吃他一顿,那样岂不当真亏大了,这番市井小民心思,那些地主老财们又哪里醒得。

    正当孟达宿愿得偿,纵情欢笑,殷勤劝酒之际,贾府的一间小屋内,烛光摇曳。在闪烁不定的烛光映照之下,但见一位佳人浓妆艳裹,坐于妆台之前,对着铜镜怔怔出神,那日孟达吟颂的那首上邪似在耳边萦绕,其人正是红袖。只见她表情陶醉,心驰神往,泪珠一点点地滴下,打在了衣襟上。此情此景正应杜甫那首佳人之诗中的几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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