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这些繁琐的家族之事,好几次都让她萌生不嫁之意。她在工作上一向得心应手,但却在待人处事上未必能事事周全,尤其嫁进豪门之后,规矩重重,她连能否顺利在企业里工作都是未知数。
天佑的爱不能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但天佑的执着让她无法舍弃,当天佑终于说服了父母亲答应与她的婚事时,她知道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度过这些现实和心理的难关后,好不容易,她终于收拾自己的心情,答应天佑的求婚,总算让她向往着也许美好将来的这个时刻。
她居然生病了?还是那种会遗传的病?
天佑是长子,是不可能没有传宗接代压力的。
包何况,她还会死?!
天佑的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样?
若是天佑知道,以天佑执着的个性是不可能会放弃她的,那她该怎么办呢?又要在天佑与亲友和自己的病之间周旋着吗?
她无法思考了,她只知道她不能待在家里,她面对不了即将来的天佑。
她踉跄地走进pub里,那间有很多种不同酒的pub,她曾经去过的,叫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她很爱喝酒,各种酒都沾,平常干杯不醉。
但今天,她却很想醉。
暂时,让她什么都别想。
迷迷蒙蒙之中,她也不知怎么会到了一个男人家中。
她惊醒,发现一个男人躺在她的身边,她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酒,做了什么事,一醒来,就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她看了看自己,几近全裸,男人的身上穿着睡袍,隐然可以看到健美的胸肌。
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但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长相十分俊美,是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那一型。
此时此刻的她,怎么可能有这心思去想这种事。
她不吵醒他,轻轻地下了床,一出房间,看到屋内陈设,就知道这个男人非等闲之辈,她有些心惊,别又惹了什么大人物了。
她想冲冲昨晚的酒气,走到浴室就发现那套被吐脏的西装,还是"ve-sus。”
昨晚他对她的包容,可想而知。
有点歉疚,于是用口红在镜前写下了"sorry&thankyou",又将西装包了起来,想洗好之后,再寄还给他。
她回到了家,仍然做不了决定,天佑已经来接她了。
天佑很宠她,对她昨晚的失约,只当做是小小的婚前恐惧症。
在婚宴之中,她看着周家的亲友们,看着天佑,她仍然下不了决定,于是她走了出来,看着大雨。
一回头,居然发现洛仲轩,原来他就是昨晚的男人。
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这是上天的指示吧!她得了病,又在订婚前一晚,全裸在天佑的朋友家待了一夜。
怎么说都不对。
她不能待在天佑的身边了,于情于理都不行了!
于是她选择离开。
她装做不认识洛仲轩,骗了他的车子,离开了订婚会场,买了当晚的机票,就到美国去了。
她在美国再次看了医生,结论仍是一样。
她很难过,但她不想与任何人提这件事。
尤其不想让天佑知道。
天佑是不会因为她的病放弃她的,难道就让天佑陪着她至最后一天,甚至让她变成植物人来拖累天佑吗?天佑或许可以,但她不行,她承受不起这样的重量。
她更不想费力气去内疚,去感伤。
她知道她做了一个很自私的选择,因为她离开,不是为天佑,是为她自己。
她本就此较喜欢工作,而不喜欢当个豪门太太。
当初是为了天佑的深情而妥协,现在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最后这一段时间,她想为自己而活。
她有会计长才,如果上天派她下来的任务就是来拯救台湾的企业不被国外公司告倾销的话,那她就继续做好了,做到脑血管不能再用的那一天。
就不要再见天佑,一辈子躲着天佑。
她的一辈子并不会太长了。
但怎么会呢?怎么又再遇上这个男人呢?
这个叫洛仲轩的。
是的,她当初也对他做了过分的事,与他过了一夜,又骗了他的车逃离,应该也让他有些难堪吧。
她很对不起他,因为那一夜,他的确是个君子
彤翎越想越火大!
怎么让她一直对不起别人呢?
她做错了什么?
不,她的确是做了很多错事
烦死了!
她将铅笔丢下,大咬了一口麦香鱼。
算了,别想了,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后天下午三点,报告要做出来。
彤翎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左手拿起麦香鱼,右手握着滑鼠,准备开工。
才做没三分钟,陈总经理就走了进来。
“洛仲轩约你午餐,你为什么不去?”
彤翎气结:“我为什么要去?”
“你要知道,洛仲轩的约会,多少女人求之不得。”
彤翎哼了一声,眼睛看回电脑。“对不起,不会是我!”
“为什么?”老陈总经理实在好奇心大起,这个沈彤翎究竟和与他的好友洛仲轩什么关系?
彤翎瞪着眼前的老总,没好气的说:“老总,我要工作!如果您觉得让美国人告成dumping,关税从0变成70%,让公司今年损失上亿您也不在乎的话,我倒是很乐意跟您聊男人聊上三天三夜。”
老陈怕了她:“好你做事,你做事!”陈总走出去。
彤翎瞪着门,心想,连这个一向小气的陈老总都来说情,这个洛仲轩果然很麻烦。
彤翎好不容易定下心,敲门声又起。
彤翎重拍一下桌子:“又是谁?”
秘书怯生生地走了进来:“沈小姐,公司的欧阳律师来了,说与你约好谈倾销的事。”
彤翎大叫了一声:“我快疯了!”
秘书更害怕了:“沈小姐,那是让欧阳律师进还不进呀?”
彤翎沉默三秒,平息自己的怒气:“叫她进来吧!”
“沈大小姐今天火气这么大呀,怎么啦?”进来的欧阳岱宇巧笑倩兮。
“欧阳,你别烦我了,我要的文件你找到没有?”
欧阳岱宇是沈彤翎的大学同学,专攻财经法,一年前在美国再次相遇,而后十分凑巧一起回台湾发展,又因为沈彤翎多负责倾销一事,现在的两人已经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彤翎虽喜欢岱宇,但仍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事。
欧阳岱宇坐了下来,将文件从公事包里拿出来,沈彤翎正想接过,欧阳岱宇又拿了回去。
“你干嘛!”沈彤翎没好气。
“你先告诉我,刚刚叫小助理帮你买麦香鱼的大帅哥是谁?”
沈彤翎愣然看着她。“不会吧,你看到啦?”
“我没看到精彩画面,但刚刚进公司大门时,与那位大帅哥擦肩而过。”
“那你怎么会知道麦香鱼的事?”
“你们家陈老说的。”
“妈的,那个大嘴巴!”彤翎顿时气结。
“快说哟,不然不给你资料。”
“你也太八卦了吧!”
“你认识我蛮久的吧,你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欧阳岱宇完全不怕沈彤翎。
彤翎对她没辄:“他叫洛仲轩。”
“洛仲轩?”欧阳岱宇侧头想了想,突然叫了出来:“那个仕女杂志报导过,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彤翎愣了愣:“啊,杂志这样写他呀!”
欧阳岱宇更愣了:“你不知道呀,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彤翎一时语塞,讲那一夜的事不对,说是她逃婚的未婚夫的明友更不对,这些事都是不能与外人道的事。
“他是陈老的朋友。”
欧阳岱宇斜眼看着她:“沈彤翎,你是看不起我这个朋友,还是狗眼看我这个律师低呀。这样的理由就想搪塞我?!你信不信我找征信社调查你,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彤翎看了看欧阳岱宇,看来岱宇也不放过她了,她今天究竟招惹了什么东西,不放过她的人怎么这么多。
她沉吟了一会:“好吧,我说,他是我前任未婚夫的朋友。”她不想对任何人说她生病的事,贷宇也不行。
这次该欧阳岱宇张大了嘴。“彤翎,你订过婚?跟谁?为什么分手?因为夫家不让你工作吗?还是你未婚夫有外遇?”
沈彤翎一听到岱宇像连珠炮似的问题,几乎是祈求似地看着岱宇。“欧阳,人都有些伤心事,你就别提了好吗?我现在都快被这个倾销案给搞死了,现在又冒出一个洛仲轩,如果你再不帮我站在我这里的话,我就去跳楼了!”
岱宇看着彤翎的眼睛,也收起嘻皮笑脸,正色的说:“好吧,不玩你了,看你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她捉起彤翎的手。“记得,你如果真的需要我的话,再来找我吧!你知我一定是站你这里的。”
彤翎十分感激地看着岱宇,岱宇虽然八卦,但却从不勉强朋友,她知道岱宇是个好人,也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只是现在,她还没准备好要怎么去处理这一切的事。
她只想,好好地把这一次的倾销案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