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应该落户的窝,秦司漫姑且把这一切称为缘分。
陈献来到公寓的时候,竟然听见了秦司漫哼小曲的声音,面色惊悚走进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儿吧?”
陈献小时候和秦司漫家是邻居,从小学到研究生,一直在同一个学校,算是这些年来秦司漫身边为数不多的挚友。
秦司漫对他伸出手“钥匙呢?”
“给。”陈献从兜里掏出钥匙放在她手心,多嘴说了句:“你真要去眼科?”
秦司漫拿过钥匙,举到眼前反复端详,笑得意味不明“明天就上岗了,你说我去不去?”
“你这么处心积虑——”受到秦司漫扔过来的一记眼刀,陈献识趣的改了口:“这么苦心筹划,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你就算跟他成为同事,住上下楼,也改变不了沈琰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的事实。”
秦司漫把钥匙放进自己的随身挎包中“啃不动,那就敲碎了直接当下酒菜。”
陈献撇撇嘴,嘟囔一句:“说得好像三年前吃瘪的人不是你一样。”
秦司漫瞥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先一步出了宿舍门。
眼看着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陈献看着地上的两个超大行李箱,哭嚎连天:“你他妈的倒是自己拿一个啊!”秦司漫只当没听见,不快不慢的下了楼。
哲学上说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已经在沈琰身上栽过一次跟头,绝不可能有第二次。
沈琰住的小区就在辽西医院附近,周围生活设施齐全,开车不到二十分钟,是个好地方。
陈献替她张罗的房子两室一厅带阳台,户型不大,但一个人住已经足够。
秦司漫围着屋子转悠了一圈,最后满意的点头“想吃什么,随便开口。”
陈献累得瘫坐在沙发上,刚想开口宰她一顿,就接到了女朋友陆遥的电话,估摸是约吃饭。
秦司漫这顿理所当然的推后。
陈献走后,她去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倒床上,一觉睡到了天黑。
打开手机的外卖软件看了一圈也没见什么有食欲,秦司漫准备出去转转,顺便买生活用品。
外面天热,她随意将头发挽了个丸子顶在头上,素面朝天的出了门。
这个点正好赶上上班族回家,电梯等得时间有点长,秦司漫百无聊赖的玩起了手游,出了电梯低头走也没看路,正好和推门而入的人撞上。
秦司漫回过神来,将手机收进兜里,蹲下身帮着人捡起洒落一地的蔬菜水果“抱歉,我没看路。”
沈琰捡起最后一个土豆,直起腰淡淡道:“没事。”
秦司漫听见这声,像卡带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声音沙哑了不少,对白衬衣黑长裤的执着依旧不减,就连大夏天也是如此,除了长袖变成短袖之外,并无太大差别。
秦司漫缓缓站起身,看清了他的脸。
额前的几根碎发微垂着,黑而密的眉毛忽隐忽现,高耸的鼻梁将眼眸衬得更加深邃有神,五官立体,轮廓分明,只是黑眼圈在白净的脸上显得更加清晰,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这张脸,此刻见到,依然能和三年重叠在一起,时间似乎格外善待他,连皱纹都没有多留下一条。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这幅禁欲十足、生人勿进的俏模样。
秦司漫见他步步走远,心里涌起一股恼怒。
他没能认出自己,这个现实让秦司漫觉得不可思议。
“沈琰。”
这一声叫得突然,两个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人停了一秒,伸手按了电梯的上箭头,转头看她“你认识我?”
好一个你认识我。
秦司漫将手伸到脑后,一口气扯下橡皮筋,长发倾泻而下,披在腰间,她几步走到沈琰跟前,鼻息扑在他的脖颈,有些痒“沈老师,你的记性可不大好。”
三年前在医院,同样的动作,在此刻如同回放了一遍。
沈琰刚觉她只是眼熟,但每天见到的人太多太多,他没法对上号。
“是你。”
秦司漫以前的刘海不复存在,中分将她饱满的额头展露无遗,本就是一副好面孔,褪去了几分稚嫩,余下的全是成熟干练的女人味。
也难怪沈琰认不出来,他就不是记性好的人,除了工作之外。
秦司漫的目的已经达到,退后几分,主动伸出手“以后多多关照了,沈老师,哦不,现在应该叫沈大夫了。”
沈琰未动,眉头微蹙,问:“你怎么在这?”
秦司漫顿了顿,将手收回来,毫不在意的笑“我住你楼上,今天刚搬来的”
刚说一半“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沈琰跨门而入,明显不想再和她过多交谈。
秦司漫冲他挥手再见,说完后半句:“我考进眼科了,明天见。”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她隔绝在门外。
他不记得,现在想起便好,至于沈琰有多难忘,
时间已经对她说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