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非常需要钱吧?”
“我想这是很明显的,”诺埃拉回答说“你可以看到我一无所有没有东西可卖了。”
“我很清楚,并且你也不应该这么消瘦。”
雷文先生的目光打量着她,诺埃拉感到自己脸在发热,她认为他有点扯得太远了。
“我想我们自己会想办法。我仅是为你感到遗憾,雷文先生,你的旅行毫无所获。”她站起身来,但谅讶地发现雷文先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仅仅抬起头,看着阳光在她头发上闪闪发光,似乎产生了一个光环,笼罩着她那尖尖的消瘦的脸。
“坐下。”他突然说。
诺埃拉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坐下了。“现在听我说,”他说“要好好弄明白我的话。”
诺埃拉只是望着他,听他接着说:“罗纹斯饔邴伯爵一直认为他妹妹仍然和她母亲及达西.佛尔伯上尉一起生活,他下决心要让她脱离这种生活。”
诺埃拉听着,眼中有一种迷惑的神情。
“我向伯爵保证找回他的妹妹,唉!但她已不在人世了。
不过,我想上帝真是大慈大悲,为我找来一个替身。”他说着嘴唇抽动了一下,这时他看到诺埃拉没听懂他的话,就又说:“我建议你代替你的表妹。”
诺埃拉惊恐地望着他“我我不明白!”
“我想你已明白了。”雷文先生纠正道“你已经看到那张小照片了,你一定知道没人会怀疑你就是照片上的人。”
“你你在说些什么呀?”诺埃拉说。
“好好想一想,”雷文先生尖声说。“罗纹斯饔邴伯爵想要找到他的妹妹,我可以回去复命说他妹妹已去世,他再也见不到了。”他停下来笑了一下说“也可以带回去一个非常像他妹妹的人,你刚才不是说过吗,你俩几乎就象双胞胎。”“你是说要我伪装成诺埃莉?”诺埃拉倒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要你伪装,”雷文先生说“我是告诉你,如果你不愿这样做,那你真是头号大傻瓜。”
“不决不能我怎能做这样的事?”诺埃拉叫起来。
雷文先生站起来:“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只好认倒霉白跑一趟。但我只希望你,沃克菲尔德小姐,象现在这样等着饿死。”
雷文先生弯下腰捡起帽子,往门口走去。
正当他走到门口时,诺埃拉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我怎能干这样的事?这多么虚伪不道德。”
“对谁不道德?”雷文先生说“对你自己?还是对你的仆人?我可以想象他们也和你一样饿的皮包骨。”
当他提起她的仆人,使诺埃拉心中起了一闪念:她决不能眼看着奶妈和霍金斯饿死。只要有办法一定不能这样。
就在今天早上奶妈把那发霉的面包烤了又烤,还加上霍金斯昨天捉的一点点鱼送上来做为早餐时,她还说:“所有能吃的都在这儿了,如果你要上帝发点慈悲的话,你可以告诉上帝,这些东西实在少的太可怜了。”
诺埃拉低头望着盘了。奶妈接着说:“除了白水没什么喝的了,两天前茶就用完了。我想,早餐如果没有茶,还不如早些进坟墓的好。”还没等诺埃拉回答,她就走出房间了,诺埃拉清楚地知道喝不到茶,对奶妈来说比缺什么都苦。
她肯定霍金斯也会和奶妈一样这么想的。
当就著那一点鱼吃完那块没有利奶油的面包时,她决定再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如果还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象奶妈说的那样“不久就会进坟墓了”
这时她凝视着雷文先生,想着,如果照他说的做,那不仅会解救她自己,也会救了奶妈和霍金斯。就在头天前半夜,她不能入睡,也一直在考虑他们的事。他们是那么忠诚,在母亲此后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工钱,却从不抱怨。
就他们以往的处事观点来看,他们觉得总会有什么转机的,虽然他们不知具体是什么。
现在可有了解救的办法了。诺埃拉用颤抖的声音恳求地说:“你能否再解释明白一些你要我做的事吗?”
雷文先生脸上掠过一丝看不见的微笑,他走回到椅子前坐下来。
“事情经过很简单,”他低声说“就是你提到的热病夺走了卡罗兰,也就是罗纹斯饔邴伯爵夫人和她的好朋友,沃克菲尔德夫人的生命。”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我到这儿时,你正处于绝望的境地,不知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我冒充诺埃莉伯爵一定会疑心的。”
“为什么会疑心?”雷文先生问道。“他母亲在他十一岁时就带着他两岁的妹妹出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妹妹。”
“但是”诺埃拉又说。
“不要总是‘但是’、‘但是’的,”雷文先生打断她“他们不会指望你详细了解这个家庭的,你现在了解的已经够了,因为你妈妈决定与达西佛尔伯一起生活后,你的亲戚都认为这是个罪孽,你妈妈当然也不会向你谈起她的过去的。”
“我可以理解那些亲戚当时的震惊。”诺埃拉喃喃地说。
她记起她母亲第一次讲起卡罗兰的行为时,自己的感觉。
“他们不大可能问起这件事。”雷文先生说。
“好吧!我想我们应尽快启程去约克郡,‘你哥哥’正等着你呢!”诺埃拉轻轻叫了一下。
“但是我不能就这样走啊!”“为什么?”他问“我想留在这儿的一切对你都无关紧要了。”
诺埃拉目光恍惚地望着她周围,然后说:“你知道我必须带着奶妈和霍金斯。”
“我的老天!那真没必要!”雷文先生说“我可以给他们些钱,他们可以再找其它的活于。”
“不不!那不行!”诺埃拉叫起来“他们必须跟着我否则我也不去!”
“那不可能,”他说“因为那样就要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了。”
“我绝对信任他们两个!”
她看到他有难色就接着说:“我刚出生时奶妈就来照看我,而霍金斯是从爸爸在军团时就跟随着他。”她轻叫一声接着说:“他们一直这么忠实对我那么好,要么让他们和我一起走要么我就不去1”
她说的很坚定,知道雷文先生看出了她的决心。
他再一次站起身来,走过去望着窗外,好像正在努力思索。然后他说:“那好!随你使吧!但如果他们暴露了你,伯爵把你斥之门外,那就要怪你自己了。”
诺埃拉知道她胜利了,说:“你看,我们无法招待你在此午餐,你是不是先到两三哩外路边的驿馆去,好吗?等你回来后,我们就会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
“去驿馆!我看没这种必要吧!”
他看到诺埃拉还不明白,就说:“我的马车这么小,能载这么多人和行李吗?”
因为诺埃拉怀疑也许他想把她和奶妈及霍金斯分开,就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霍金斯可以和车夫一起坐在车厢上,奶妈可以坐在我们对面的小座位上,我们仅有的那一点行李可以捆在车后嘛!”
雷文先生想了一下,就说:“我已从一个朋友那借来一辆旅行马车。去约克郡需要大一些更舒服点的车子。”
他的声音流露出非常不情愿的意思。她接着说:“你肯定你这么做聪明吗?要不,你自己走忘掉我们,不更好吗?”
“什么!我是要你那所谓的哥哥可能资助我的发明,你要我丢掉这个机会?不,诺埃拉女士,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会尽力而为的。”诺埃拉留神注意到他说话时的态度。
几分钟后,她带领他走出前门,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她预感到他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但继而一想,如果他真会回来,那时间已不多了,于是她跑到厨房里去。
奶妈正在炉子上烷饭,霍金斯刚刚抱了一抱干柴进来,他们唯一不缺的东西就是木柴,至少一冬没有挨冻。
环绕花园的树长得非常粗,尽管他们腹内空空,但总有大木柴来取暖,有东西吃时,奶妈就用这些木柴来烧饭。
这时,诺埃拉在厨房桌于边坐下,并让奶妈和霍金斯听她细细说来。她断定他们准会认为这一切纯属她胡思乱想,否则也是她在说梦话。起初,他俩怀疑地望着她,当后来她把雷文先生的打算向他们一五一十地讲明白后,奶妈叫了起来:“愿上帝让你母亲的灵魂安息吧。如果她一旦听到你会行骗,她一定会在地下翻一个身,一定的!”
“我知道,奶妈,我自己也想到了,但我相信妈妈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这儿饿死吧!”
她望着霍金斯,仿佛要寻求他的支持。她看到他眼里有一丝闪光,他说道:“要问俺,诺埃拉小姐的主意碍不着别人。换个法子填饱肚子要紧!”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霍金斯!”奶妈严厉地说。
“怎么啦!”霍金斯回答说:“看着诺埃拉小姐一天天瘦下去,等有一天被一阵风刮走了才不对哩!”
奶妈看了看诺埃拉不再做声了。
他们都明白诺埃拉小姐的裙腰每星期都要改瘦一些,就是改了,她穿上还松呢。
“你们必须明白,”诺埃拉说“是我饿死了,而不是诺埃莉。”
奶妈推回椅子,从桌子旁站了起来。
“俺的意思是这种冒充怕没有好结果!”奶妈说的很难听,但她也同意了,因为目前他们没有其它的办法。
“雷文先生吃完午餐后就会回来,”她对奶妈说“因此我看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要随身带的东西吧。”
“你先吃些东西再说吧,”奶妈说“只有汤,但汤里有一只小兔子,小得可怜,不过也比没东西吃强。”
“好吧!奶妈,我去餐厅吃。”诺埃拉顺从地说。
她本来很愿意在厨房吃饭,但奶妈从来不允许这样。
“只要有我侍奉在你左右,你就得有小姐的派头。”当诺埃拉提出这个要求时她就这样说。
诺埃拉走进餐厅,餐厅里只剩下一个小桌,两条腿已断了,又马马乎乎地修好了。这东西没有人要,所以就放在房间中央了。除此之外,还有两把松木椅子,诺埃拉就坐在那上面吃饭,奶妈认为这样才象样。
桌上也罩着一块干净的布,在一杯水旁还有餐巾,这是奶妈为她准备的。她等了几分钟奶妈端着汤盘进来,里面就是她的午餐,用一小块发霉的面包蘸汤吃。
当诺埃拉拿起勺子喝汤时,汤还很热,奶奶说:“我已和霍金斯先生盘算过了,依俺们看,你最好自己去,俺们可以留下来,没什么,至少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诺埃拉明白,奶妈和霍金斯都知道,在哪儿生活也比在贫民收容所好。她抬起头望着奶妈,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们更体贴她,爱护她的了。
“如果你们留下,那我也不走了。”她郑重地说“我已跟雷文先生讲清,如果你们不去,我也不会去的。”
没等奶妈回答,她接着说:“你,奶妈,是我唯一活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不能没有你,不管我去哪儿,干什么都不能没有你。”
奶妈眼里充满了泪花,用惯常的严厉而不知怎么地又有些发颤的声音说:“如果这是你的态度,那俺就早点去收拾行装。”
她走出房间。诺埃拉很快地喝完汤就去和她一起收拾起来。
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的,就是她最好的裙子也已穿得露线了,再就是属于诺埃莉的两件晚装。
她穿上一件带帽子的衣服,这本来是她妈妈的,但现在看来再没有其它的衣服比这件更适合做旅行之用了。
戴着她母亲去教堂常戴的帽子,诺埃拉觉得多少还有点派头呢。梳妆台已被卖掉了,她往那没框子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对奶妈说:“我看上去就象刚到克菲图国王1宫殿的乞妇,可是我想那没什么关系。”
“我想阁下大人会杀了肥牛来款待浪子回头。”诺埃拉忍不住笑了。
当雷文先生回来时,带回来在驿馆买的猪肉饼。
他让他们快些吃,因为他要急着赶路呢。
可是诺埃拉只能强咽下几口,剩下的就被奶妈和霍金斯一扫而光了。
没等他们吃完,雷文先生就高声吆喝上路,马也已等不及了。当霍金斯锁上前门把钥匙交给她时,诺埃拉觉得她一定是在梦里呢。
她能就这样离开她出生并居住饼十八年的房子吗?她真的就要和一个几小时前才相识的男子走了?她真的愿意冒充那个在教堂墓穴里安息在妈妈身旁的诺埃莉?“这可真是个疯狂的念头。”她自言自语地说。
然而同时她又有点兴奋,雷文先生象是在挥舞着魔杖,一切都变了,至少她再也不必为下一顿饭而费尽心思了。
最后,当她望着坐在她对面的奶妈时,她心里想,不管该不该受到谴责,但她做对了。
她怎能撇下这两个慈祥的老人让他们挨饿呢?她也寻思着霍金斯吃了点美餐后的动作也轻盈、利落了。她还注意到奶妈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血色了。
“我也许正在欺骗人,妈妈。”她在心里对妈妈说“但至少我为奶妈和霍金斯做了点应做的事。”
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母亲正在对她微笑。
只是当他们策马启程时,她才觉得贾斯伯雷文先生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自负神态。
他就象一个单枪匹马的得胜将军,又象一个使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的洋洋得意之人。“或许会有好结果的。”她自慰地想。
然后她安下心来以一种她以前所末体验过的悠闲自得的神态欣赏着旅途中的田园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