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安几乎忍不住要爬近偷听。她仍然不知道莉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而她总不能直接去问沙契尔也或者她可以?
“就因为我拒绝美化莉莲,我该被称为冷血无情?我不认为。”韩伯伟恼怒地道。
“她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她是个天使!一心想带给她的丈夫快乐,最后却心碎地明白到他根本不要她。不然你认为她为什么后来一直痹篇他?那对她真是莫大的折磨,待在他身边,却彻底地被忽视!”花蕾儿轻声啜泣。“我认为你就和他一样糟。我会警告任何愚蠢得喜欢上你的姐妹,说她们最终只会落得和莉莲一样的下场心碎、饱受折磨。我再也不想要和你说话了!”
琼安听见衣裙窸窣声响,而后马厩门被用力甩上。她的心里失望不已。她知道的仍然不比过去多,只除了沙契尔的男性朋友站在他这边但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花蕾儿的话适足以证实莉莲在信里所写的。她提到了:“考虑到莉莲的惨死”莉莲究竟是怎么死的?琼安的身躯窜过一阵颤栗。
或许她该做的是直接询问沙契尔。但为了某种荒谬的理由,她一直无法开口。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得知真相,也或许是因为和他独处总令她不自在至极。但今晚听到了这番话后,她再也不能懦弱地逃避了她必须找出真相。
“婊子!”韩伯伟吼道。“回去你该死的丈夫身边吧!以他的年纪,看他能否像我一样取悦你!”
厩房的门再度被用力甩上。
琼安松了口气,衷心希望她不会再倒霉地遇上这对男女。话说回来,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她又等了数分钟,才离开马厩,以免撞上他们。夜色沁凉如水,星光满天,彷佛无数的碎钻镶嵌在黑色逃陟绒幕上,伸手就可以触及。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稍早的那一幕被遗忘了,宁静的夜色沁进她的心里,彷佛可以听到天使在歌唱。圣诞夜,平安夜
她想起了迈斯,不由得双手合十,专注地祈祷。主呀,在这个神圣的夜里,请你保佑这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男孩,让我能够带领他重返光明,教会他爱和欢乐,带给他知识和力量阿门。
她拢好头巾,继续往前行,浑然不觉立在屋檐下抽烟的韩伯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脸的惊恐,血色褪尽。
“克里维克里维!老天,我有话和你说!”
契尔转过头,瞧见韩伯伟一脸苍白,全身你颤抖。
“老天,出了什么事?”他和正在谈话的对象告辞,拉着伯爵走到一旁。
“不,不能在这里,”韩伯伟道。“在比较有隐私的地方老天,我需要喝一杯。”
“好吧,我们去图书室。”纳闷究竟是什么事令伯伟如此惊惶,契尔带着他的朋友来到图书室,为他倒一杯白兰地。“你究竟是怎么了?”他问,注意到韩伯伟一直神色不定地注视着漆黑的窗外。
“她在外面。”伯伟道,声音颤抖。
“谁在外面?”契尔疑惑地问。“等等你是指何莎丽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在外面。不到十分钟前,我才看到她气冲冲地回到屋里。”他咧开个笑容。“她是否威胁要对她丈夫揭穿你们的韵事?放心,伯伟,她不敢的。她在赌桌上欠了堆积如山的债务,不敢冒险激怒她老公。”
“我不是为了莎丽心烦,你这个白痴!”伯伟转过头,眼神狂野惊惶。“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早就死了。”契尔提醒他。
“的确,莉莲死了,但她刚刚由坟墓里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的鬼魂,足不着地的飘浮在黑夜里!”
“她的鬼魂?在哪里?”
“在通往马厩的小径上!噢,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披着斗篷,拉起头巾,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庞!就是她没错!”他用颤抖的手灌下大半杯的白兰地。
“哦!”契尔恍然大悟。伯伟看到的是琼安但她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出去做什么?
“哦?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别告诉我你也看过她。你认为她是回来折磨你的?”
“我想那正是她的意图,”契尔道,想的却是琼安。“不过那正是莉莲的风格。她曾发誓终有一天,要我为她的不幸付出代价,”他强挤出笑容。“天知道我确实每天都在偿付。我从来就无意让她不快乐,但我似乎怎样都无法取悦她。现在她不在了,我也无法告诉她我真的很遗憾无法成为她想要的男人,或丈夫。”
“你一向对自己太过严苛,契尔。我从不曾看过有人像你这样,将其它人的过失全往自己的肩膀上扛。我们还是小男孩时,你就是这样了永远保护你的朋友,在出差错时扛起所有的责任。”
“因为我的年纪最大。”契尔笑道。
“也最聪明。”伯伟点点头。“你总是令我们佩服不已就像在半岛战役中,面对最恶劣的情势,你冒着必死的决心,让其它人突围”
“够了,伯伟,别再拿旧日的回忆折磨我了。”契尔苦涩地道,半岛战役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
“你太谦虚了,契尔。你救了剩下的部队,也无怪乎你会获得表扬。”
“你太夸奖我,朋友,我倒认为我该为了自己愚蠢地让部队陷入险境受到军法审判。”契尔试着改变话题。“感谢天,我已不再年轻愚蠢。”
伯伟挥了挥手。“至少你还活着我们都是。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愚蠢的,契尔,你无须对自己英勇的行径感到不好意思。你的妻子一直不懂得欣赏你的优点事实是,除了你的钱和头衔之外,她什么都不懂得欣赏。”
“的确,她爱极了我的财富。我刚才发现就在她去世前不久,她卖掉了沙家翡翠。”
“噢,不!它是沙家最著名的珠宝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伯伟惊愕地道。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我没有察看保险箱的习惯,直到我在戏院里看到齐爱薇戴着它们绝不会错的。”
“齐爱薇最爱打扮得一身珠光宝气,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俗气。”伯伟厌恶地道。“你买回它们了吗?”
“尚未,但就快了。她的律师狮子大开口,在讨价还价后,我付出莉莲所卖出的两倍价钱国王的赎金也不过如此!”
“莉莲究竟要这么一大笔钱做什么?”
“天才知道。”契尔道,以手扒着头发。“她一定是欠一大笔债不想让我知道你知道何莎丽一直带着她胡搞瞎搞。”
“的确。幸运的,何奈特富可敌国。”
“如果他不管束她一下,他迟早会完蛋的。”
“如果你是在影射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和莎丽分手了。她真的是被宠坏了,自私又恶毒。我怜悯下一个被她的魅力俘虏的男人,他将会沉沦苦海。”
“说得好,”契尔道。“我想我们该回大厅去。我不希望我们的客人认为他们被拋弃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伯伟道,快快乐乐地离开了。
契尔走到窗边,掌心贴着玻璃,凝视着满天星斗的黑夜。一弯新月如钩,彷佛住了他内心的千斤罪恶感重担。
如果他能够像韩伯伟一样地想或是遗忘就好了。
他再度凝视着星空,以手揉着额头。他为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一饮而尽,返回舞会加入他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