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已经在她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解开她的衬衫,她痛苦地脸红了,突然困窘地扭动,挣脱他坐起身子。
“很抱歉。”她颤抖的手指拉拢敞开的衣服,她低下头,如云的秀发掩住她羞红的脸,避免接触他锐利的眼神。“我并不是想让你我不应该”
“是我不应该。”他的语调充满了自嘲,她不敢看他。“我走进这个房间时曾向自己保证绝不会碰你,要给你时间去了解我,让我们再度和平相处。”
“我们曾经和平相处过吗?”她可怜地问。
“也许没有。”他的声音微微地沙哑“可是如果我引诱你,情形并不会改善,是吗?你不信任我,对不对,凯西?”
“问题不在这里。”她双眸低垂。
“该死的没错。”他的声音粗哑“不管是对还是错,你那可爱的小脑袋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是大灰狼,而你是小红帽。但迟早你会敞开胸怀让我接近你的。”
“为什么?”她抬起头与他神秘的目光交会。
“你会的。”他倾身冷静地重新扣上她衣服的扣子,他看起来冷漠而疏远。当她意识到他的沉着,她脸上燃起愤怒的火焰他是铁做的。
“所以我会成为你的另一项征服纪录?”
“我不会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懒懒地走向门口“十分钟之内准备好,把你所有的草图及设计都带着,我要看看你是如何在没有男人的陪伴下保持忙碌。”他简洁的话语里有着明显的残酷及嘲讽,有一会儿她几乎是恨他的;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有趣而不寻常的游戏。“凯西,不要让我久等。”
“我哪敢。”她知道自己接下去要说什么,而这几乎使她忍住没说只是几乎。“罗拉曾经让你久候吗?”
他忽地旋身,稳稳地看着她,似乎过了永恒之久。
“如果你还想好好活下去的话,就不要再跟我提到她的名字。”凯西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脸上除了深色双眸闪耀着明显的残酷外,可以说已全化成了石头。“你知道了吗?”她没有回答,当他愤怒地又再开口,她猛地一惊。“懂吗?”
“懂。”她不知道话如何从麻木的嘴角逸出,可是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门在他身后摔上,她倒回床上,一种幻灭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还是这么在意?在意到不能从另外一个女人口中听到前妻的名字。
“不要哭,不要哭。”她快速地用冷水冲洗灼热的脸、梳亮头发时,发现自己竟然在自言自语。现在她没有时间大哭一场,只有留待稍晚的时候。
她在预定的十分钟内下楼,当她转过一个角落,正好看到他从大厅的一角走向自己。“我来帮你拿。”他接过厚重的草图纸夹及小型的公文包,打了个手势要她跟着他走出旅馆,她一言不发地走向他的吉普车,脑筋一片混乱。
他们一路沉默,直到距别墅约两公里处,他把车停在草地上。她注意到远处有群着黑衣的女子正在马路边行走,可是她们距离太远了,听不到她们在谈些什么,只听见远方传来低低的松涛声。
“你还好吧?”他转过身面向她,平静地问,她很快地点点头。
“很好。”
“撒谎。”他的声音很懊恼“我不应该那么凶地对你说话,我道歉,可是那个要求仍成立。我不要再听到她的名字。”他的语调坚硬。
“我了解。”这样说实在太蠢了。她生气地想: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以后也绝不可能。在这一刻,她几乎恨透他了。
“我怀疑。”他倾身握住她的手,这使她必须集中所有的力量制止由内心展现在外的颤抖。“就让这件事过去,可以吗?”他抬起她的下巴,直接迎上她的双眸。“让我们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让一切顺其自然。”他的声音非常轻柔,使她突然想大哭一场,她对自己这么脆弱感到惊骇。
“我无所谓。”她的声音听起来不稳,想找寻安全的话题“那些女人在做什么?”
他的视线随着她望向一些围拢在松树旁、不一会儿又走向树林深处的女子。“她们正在采集树脂,”他静静地说:“这是一个相当兴盛的行业,他们用树脂来做沥青及松节油,据我了解外销量很大。”
“这样做不会让那些树死掉吗?”她借着问问题给自己争取时间。
“在砍伐这些树的前两年,才进行采集树脂的工作,而且这里三分之一的土地都种松树,所以不虞匮乏。男人曾用特殊的长刃斧头在树干上挖条沟,然后在下面放一个金属杯让树脂流进去。春、秋时分这是常见的景象。”他的声音干涩,他知道她在转移话题。
“原来如此。”那些女人已从他们视线内消失。他发动引擎,眯起双眸,脸色严肃。
“凯西,我并不真的是一个怪物。”他把车子开上马路,伊蕾远远地向他们招手。“不是一直都是的,然而你却想要引爆炸弹。”
“我知道。”她双眸冰冷地瞄他一眼。“正如你说的,工作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我这样说过吗?”他跳下车,绕到车子的另一头扶她下车。伊蕾和皮尔斯已走近,他们没时间再做进一步交谈。
皮尔斯和他手下的工人在六个星期内已经有很显著的成绩,马修巡视现场时似乎很满意。房子的外部已恢复旧观,空地已被整清,也挖了游泳池;所有的房间都已清理干净并重新粉刷;楼上三个房间装设水管以改装为浴室,楼下打通了两个房间做厨房及早餐室。而小型的庭院也已经翻整得差不多,凯西在地上铺上天蓝色的地砖以配合前面的门廊,一个小型的喷水池设在角落,水还未接通。
“整体看起来很不错。”马修的表情展现出他对庭院设计很满意,凯西有着一股小小的满足感,这全是她的构想。
“看来游泳池、浴室和厨房很快就要同时动工,你有草图吗?”
她整个上午都很努力地画出各种可能的变化,中午时马修已对所有潜在的问题能够解决感到很满意。“我们还没解决内部的结构及家具问题,”在收拾公文包时她说:“我对你要的颜色只有大概的想法,还有很多”
“这些你自己处理就好了。”他坚定地说。“我会喜欢的。”她了解这是他不想再谈了。
“好或不好都是你的责任。”她无助地看着他,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讥嘲的微笑,眼光爱抚着她的脸。
“通常是如此。”她很快地移开视线,他靠得太近了。
她和其他人道别后,跟着他快步走向吉普车,他扶她上车。“你需要先回旅馆吗?”
“先回旅馆?”她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带你出去午餐,下午去兜风,你有其他的安排吗?”
“我觉得身上有点黏。”她慢慢地回答。
他点头同意,飞快地驶回旅馆。
“半个小时可以吗?”他站在她的房门外面,她点点头。“如果你要找我,我就住在沿这条走道下去的20号。”
我一直都需要你,她略带嘲弄地想,边把门关上。不幸的是这份感情是单向的。
五分钟后她不情愿地离开浴白,擦干身体后套上丝质的浴袍。她涂上淡淡的眼影,刷上睫毛膏,然后把头发梳成松松的髻。露出颈项的感觉太棒了,她从不知道头发披下来竟是这么热,而且这种发型更突出她琥珀色大眼的柔美,以及肌肤蜂蜜般的色泽。
她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淡绿色的棉质洋装,配上一双低跟皮凉鞋。
她离开房间,顺手拿副深色的太阳眼镜。她不是完全拿来遮阳用,主要是用来防范那对有时能透视她心思的深色锐利眸子,任何的防护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她轻敲他房间的门,他应声表示欢迎后,她小心地开门而入。“马修,是我。”她可以听到他在浴室的溅水声。
“抱歉,凯西,这次你比我快。我一回来就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刚刚才谈完。你坐一会儿,我会尽快。”他果然言行一致,二三分钟后就从浴室出来。他除了腰间围条短毛巾外,身上别无他物,肌肉纠结的古铜色身躯无一处赘肉,宽厚的胸膛覆着卷曲的黑色毛发,上面还滴着水珠,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她知道自己正瞪着他看,可是却惊骇地段现眼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我马上就好。”
“什么?”她拾起迷惑的双眼迎上他慵懒的眼神,马上知道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影响,而且看透了其中的每一刻。
“我是说我马上就好。”他柔和地重复。她迷惑地点点头,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她怎么可能同时恨这个人还爱着这个人?
他从衣橱内取出一些衣服时,她在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本杂志,然后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她紧张地把注意力集中在翻阅杂志上,不一会儿他已站在她身旁,身上穿着浅灰色长裤及短袖衬衫,她松口气抬头接触到他愉快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对模型引擎也这么有兴趣,”他慢慢地拖长尾音“这是我很特殊的一项嗜好,我一定要给你看看几年前我得到的一部蒸汽引擎。”
有一会儿她不了解他在说什么,可是当她视线再度落向手上的书时,才恍然明白这是一本他从英国带来的专业杂志。
“你准备好了吗?”她站起身一边说,一边闪避他的目光,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安娜和洁娣身上。
“我想我们可以先到今早伊蕾推荐的地方用餐,虽然离这里有数公里远,可是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好吗?”
“很好。”她反射式地回答,她的心思绝不在食物上。
他没有碰她,让她走出房间,可是等他们下楼进入旅馆的阴影处时,他牵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坚定的嘴唇绽开一个温暖、慵懒的微笑,其中所蕴含的不仅仅是嘲讽“这里安全了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生气地停下脚步。
“我不相信!”她抽回手时,他笑得更开心了。“凯西,我们是未婚夫妻,有时候我牵牵你的手是相当自然的事。”
“你很清楚那不是真的。”他们迎着刺眼的阳光下前往停在附近的吉普车时,她的双眸闪着防御性的愤怒。“你不用一直假装下去,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也许是我喜欢这样做。”他温和地回答,双眼蒙上一层雾。
她脆弱地看着他。“可是我不喜欢。”
“你会的,如果你放松自己去尝试。”
“然后成为你的另一项纪录?不,谢谢,”她强调“那种走马灯式的爱情不适合我。”她说着往旁边移开一步,离他远点,他皱皱眉头。
“我知道。”他的声音若有所思:“可是你很喜欢我,不是吗?”
她的手僵在车门的把手上,惊愕的双眸迎上他冷冷的凝视。“你太抬举自己了。”她喃喃低语。尽管她这么说,仍然等于肯定他刚刚的话。他什么都没说,他的表情是平静、嘲弄的。“你是最自负的”
“并不是真的自负,”他故意打断她,黝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涨红的脸“我认为该面对事实,虽然我怀疑这是你一直在逃避的。”她瞪着他,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凯西,上车吧!”他口气中那一丝挪揄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她巴不得自己能够勇敢地走回旅馆。“我不想在气温高达摄氏30多度的葡萄牙停车场和你有亲密的争论。”
“不是我开始的。”她急急爬进车内坐好,抗议地仰着头“怪不得我。”
“不要孩子气了。”他的声音冰冷。
她突然很想揍他,他的冷静令她强烈地感到痛苦和愤怒。他颀长的身躯在她身旁坐下,她的眼睛紧张地看着前面。他伸手碰到她左手戴的戒指,她惊跳一下。
“冷静下来。”他奇怪地看着她“你非常紧张。”
“是你使我紧张的。”她冲口而出,她听到自己说的话时生气地咬住嘴唇。白痴!他会在她说的这句话上大作文章的,但奇怪的是他没有。他的目光在她紧张的脸上若有所思地逡巡后,便发动引擎,把车子开上旅馆外的泥土路,让她独自沉浸在思绪的慰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