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命?”她冷哼一声。
“不是吗?”他看得出她不喜欢她哥。
她一脸沉重,摇了摇头。
“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他们俩是亲兄妹。我很小的时候那个姐姐就嫁到国外去了,从此没再见过她。”她停了停。“本来我跟大嫂还挺有话说的,不过现在连大嫂也没了。”
“没了?”
“她跟我哥离婚了。”
他缓缓点点头。听了半天只知道她算得上是个孤女了,身世颇不平庸。可惜她已满十八岁,否则应该可以申请到一个寄养家庭。
“所以你暂时是不打算回家了?”他又想起她那大包小包,看来他家已成了寄养家庭。
“嗯。”“你一点也不害怕吗?”他看着那一脸纯真。“你并不了解我。”
“你是好人,我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情况即使再烂也烂不过原来的。还有,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什么意思?你还想打工赚钱啊?不是去补习班报名了吗?哪有时间打工?”
“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没再问什么,看样子她也不像是会有惊世骇俗之举的女孩。
“欸,我不喊你叔叔好吗?”
“不喊叔叔?那要喊什么?”
“就喊大哥吧。我觉得这么喊对你够尊敬了。”
“随你吧。”他也不坚持了。“你哥平常都怎么喊你?”
“戚幼吾。”
“连名带姓的喊?”
“对,可是不连带感情。”
“那你爸爸呢?从前他喊你什么?”
“小时候,他叫我‘幼幼’,上学以后,他就叫我‘幼吾’了。”提到父亲时她非常开心。
他一时还没决定以后要叫她什么,一顿牛排大餐吃下来,他对她的称呼还是“你”
晚上,他们在生日蛋糕上插了三十根蜡烛,先点燃十八根让她许愿,吹熄之后再将三十根全点亮,让他也许了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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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欥华出门前留了一个信封给戚幼吾,交代她交给前来打扫的欧巴桑。那是欧巴桑这个月的工资。
她把工资付了,也把欧巴桑辞了。
不良于行的日子里,她看多了欧巴桑的打扫流程,稍加改良之后,她更有效率地完成了所有的清洁工作。
埋首饭桌前,她认真地列着购物单,刚才她发现很多日用品快用完了,冰箱里也几乎快空了。
,她满意地放下清单,到阳台晾衣服去了,算算时间,洗衣机该操作完毕了。
“何大哥,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啦?”
她回客厅时何大成刚好进屋。
“我刚才陪客户吃早餐,吃完就回来了。”
“那你今天都不出门了吗?”
“还不知道。有事吗?”他瞧出她正盘算着什么。
“你有车吗?”
“有。”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载我去买东西?”
“可以呀。不过我停得很远,车位难寻,你知道的。”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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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成不知道她要买的东西这么多,吃的、用的,搬了一大堆到车上,好像量贩店里的东西不要钱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回家途中何大成才问她。看情况他以后到魏欥华家来还会碰到她,总得问问怎么称呼。她又将自己的名字介绍了一遍。
“戚小妹,你真的是魏欥华领养的?”
那天真活泼又可爱的模样教何大成断定她和魏欥华之间不是那种男女关系。
“他跟你这么说的吗?”
他点点头。
“那就是吧。”
“你多大年纪了?”
“刚满十八。前两天我刚跟大哥一起过生日。”
“你们同一天生日?”
“对呀,你说巧不巧?”
“巧?是啊,是很巧。”
何大成纳闷不已,一般人哪会领养这么大个小孩,十八岁如果还算小孩,怕也是古董级的了,他知道魏欥华有收集古董表的嗜好,没想到还领养古董,而且还挑同月同日生的。果然不平庸,想着想着,他就失笑了。
“你笑什么?”
“戚小妹,你知道魏欥华收集古董表吗?”
“古董表?我在书房里看过他有这方面的书籍,不过没看过他的古董表。原来他还收集古董表啊?”
“嗯。唉,你不用上学吗?”
“现在是暑假耶,你忘了吗?”她提醒道。“不过,下星期开始我就要到补习班上课了。”
“补习班?魏欥华那儿吗?”
“不是啦,是升大学补习班,我打算明年重考。”
问了这么多,何大成对他们的关系还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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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幼吾把最后一道菜蒜茸西兰花炒好的时候何大成回来了。
“哇好香喔。”
他从来没在这屋子里闻过菜香。光是用闻的就已令他垂涎三尺了,他早已饥肠辘辘,看来晚饭是有着落了。
“戚小妹,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能烧出这一桌菜,不赖喔。”
他直奔餐桌而来,望着一桌菜惊叹。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看起来很漂亮,闻起来很香,就是不晓得味道怎么样
“嗯,好,色香味俱全,而且够烂!”
“什么东西烂?”
她正在洗锅铲,听见一个“烂”字,紧张不已。
“我说这牛肉够烂,好吃。”何大成嘴里嚼着肉,语焉不详地赞美。
“你先去洗手啦。”
“无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又伸手准备捏起另一块肉。
“不许再偷吃!”
他应喝住手,讪讪然问道:“什么时候开饭啊?”
“等大哥回来才开饭。”
“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了。”
何大成只得耐心地等着。
还好,他没等太久。
“回来了,回来了,我去盛饭。”一见魏欥华进门,他马上从客厅奔回厨房。
“何大哥,你属猴吗?”戚幼吾促狭道。
“对呀,你怎么知道?”何大成已饿得连被人取笑都听不出来,急急忙忙盛了饭端上桌。
“你会做菜?”
望着五菜一汤,魏欥华颇为讶异地问。
“小学五年级起我就会自己弄吃的,这个是跟我妈学的。”她指了指那道油豆腐镶肉。
“这个应该不错。”
魏欥华尝了一口鸡丝拉皮,他喜欢芝麻酱的味道。“你今天去买菜啦?”
“嗯,何大哥载我去了趟量贩店。”她等他吞下之后问道:“好吃吗?”
“好吃。”
他转而问没空说话、狼吞虎咽的何大成:“你今天没出去拉保险啊?”
“有哇,下午出去了。早上陪她去买了一车东西回来。”
“今天还做了些什么?”他又问她。
“打扫房子,洗衣服、熨衣服。”她很有成就感地回答。
“欧巴桑没过来吗?”
“有。我把她给辞了。”
她甚是得意,直到发现他脸色不对才嗫嚅道:“这些事我都会做。”
他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对了,欧巴桑还的钥匙在我那儿,吃过饭我再拿给你。”
这倒好,她帮他收回一把钥匙了。不过她这样介入,又先斩后奏的,着实令他不悦。碍于在饭桌上,又有外人在,他没发脾气。
外人?他一怔,自己竟将何大成当作外人?他们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在哪儿呢。顿时他生起自己的气。
“唉,你怎么领养到她的?”一顿饭饱得何大成脑部严重缺氧,对领养关系信以为真。“我也想领养一个。”
“你开着车到街上撞一个。”魏欥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
何大成不知他为何突然怏怏不乐,干脆不再罗嗦,乖乖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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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成到中部去了,这顿晚餐桌上只剩魏欥华和戚幼吾两人。
“你不舒服吗?”见他没吃什么就把碗筷放下,她有些不安。
他摇头。
“还是你不喜欢今天的菜?”
“不是,你的菜做得很好。”
他说实话。一向不哄人的他,对女孩子也不例外。
她也不想吃了,收拾了碗盘到流理台那边去洗。
“明天把欧巴桑找回来。”他还坐在饭桌前,对着她的背影命令道。
“为什么?我做得不好吗?”她没转身,继续洗着碗。
“你是来帮我做家事、烧饭菜的吗?”
沉默顿时覆盖住开放式厨房。
她无言回答,暗忖自己只是想为他做点事,除了不想白吃白住之外,自己还很喜欢为他做这些事。
“学校快开学了,你确定你哥不会急着找你?”
“他知道我今年没学校可念,那天我回家收拾东西时给他留了字。”
“说了什么?”
“说我要到补习班上课,暂时住同学家。”她已经洗净所有餐具,不过没有转身。
“这样他就不会找你了吗?他都不会担心你有没有钱过日子吗?”
“我猜他会马上把我的房间租出去,至于钱,他更不会操心了。我还没用过他赚的钱。”她轻叹一声。“我爸过世之后,我妈可以领终身俸,她户头里存有一些钱,她过世以后,我哥就把那些钱跟我平分了,然后各管各的。我读的是公立高中,花不了多少钱,所以生活一时还不会有问题。”她平静陈述。“其实,我把欧巴桑辞了接下打扫工作也是因为不想白吃白住,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吗?如果你后悔让我住在这儿,我随时可以走。”
语罢她吐了一口气,等他作决定。
“你这么做不累吗?上一天课回来还要做这么多事,晚上还要准备功课,你的身体吃得消吗?我不认为你的肩膀扛得下这么重的担子。”
“我只上半天课。”
“那也太累了。不做这些事你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他的口气软化了些。
“你不是后悔让我住下?”她这才转身,晦暗的眼顿时熠熠生辉。
“把欧巴桑找回来。”
他避而不答。他是有点后悔,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占据自己的生活,如果她只是单纯的像个房客,进出和自己点个头,平日各过各的,那么她要住多久都行。但现在,她正一寸一寸地占据自己的生活空间,有形的和无形的。
他不习惯更不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而她,更不该是那个制造危险的人。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欧巴桑。”他说着就拿起话筒。
“不要!”她马上阻止。“你可不可以等看了我的平时考成绩再作决定?”
“补习班的考试很容易作弊。”
“我保证不作弊。”她举手做发誓状。
她矢志争取的精神打败了他。
放下话筒,他缓缓道:“好吧,就依你一次。如果考得不好,只要一次,我马上找欧巴桑回来。”
“好。”
他让步了,因为眼前那张不圆不尖、青春危险的脸庞。他讶异于她在描述自己和家人的关系时,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抱怨,连点委屈的表情都没有,仿佛她心里是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