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人和穆府的人,情绪都无比低落,沉默地走着,等着迎接他们的怒火。
而搅动这一切的人,正安逸地蹲在地上,手里咬着一个鸡腿,吃的香甜。
看着好端端的两个木凳,一路返祖,成了碎木块,安万里怕怕地捂了胸口,并对顶着霍老大的杀气,面不改色地啃着鸡腿的小子肃然起敬。
他的目光太灼热,狠狠地咬下小半个鸡腿,腮帮子鼓鼓的林安谨,蹙着小眉头,望了过去。
安万里一愣,随即,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容,没办法,当初讨生活的时候,练出的见人就笑的本事,一时半会的改不了。
不想,林安谨看了他一眼,就垂了下脑袋,还换了个方向蹲着,用单薄的小脊背对着他。
安万里的笑容立马僵冻住了,他没看错吧,这个小屁孩,在嫌弃他,这小屁孩,竟然在嫌弃他!
霍绍熙将手下完败的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瞪了一眼安万里之后,就专注地对着林安谨放眼刀了。
“老大,你这眼神和那小屁孩一样一样的,他不是你儿子吧?老大你够猛的,十岁就有儿子了!”安万里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足可以放进一颗鹅蛋!
啃完鸡腿的林安谨,一转身,就看到了安万里如此愚蠢的表情,小手抖了抖,骨头一下掉进了袖子里。平静地摸出骨头,若无其事的扔的远远的,林安谨迎上霍绍熙的眼刀,小嘴一张,无声地吐出:“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了,找的人真蠢。”
霍绍熙双眼一眯,长腿迈开,三两步到了他面前,淬炼过的少年,身板硬朗,罩在如豆芽菜般的林安谨面前,就像矫健的老虎在逗弄兔子似的,拥有几乎不可逾越的天赋压制。
单手提起鼓着脸颊的小男孩,霍绍熙嗤笑:“除了耍嘴皮子,你还能干什么?”
双脚离地,衣领越勒越紧,小孩的脸蛋涨得越来越红,酷似其母的大眼睛,憋出了一层的水雾,霍绍熙一怔,手下一松。
眼看着小男孩就要摔到地上,安万里大喊一声,双出双臂,想要接住他。
手臂上空空的,眨眼一看,小男孩稳稳地抱在霍绍熙手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不由挠了挠头,看来,这儿是他想多了。
“怎么,说了你两句就掉金豆子,嘁,男儿有泪不轻叹,给我憋着。”霍绍熙板着面孔,但手指轻柔地顺了顺林安谨的头发。
“师傅,我没用,救不了娘,那个坏蛋,哇”惊吓、无助、委屈,尤其是昨夜里得知了亲爹的无情带来的憋屈,种种情绪,缠在他这小小人儿的心里,几乎要压垮了他。终于,在霍绍熙冷眉冷眼下的温情关爱中,决堤了,全部化作眼泪,释放了出来。
林安谨嚎啕大哭,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口,堵都堵不住,哭声嘹亮,震得霍绍熙耳膜嗡嗡的响。
这种哭,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不管不顾的哭,也是一种极为耗费体力的哭。哭了一会儿,林安谨嗓子都哑了,眼睛也红肿了,鼻涕泡泡也吹了起来。
安万里在霍绍熙暴走之前,拿了一沓的布巾,一个擦鼻子,一个擦眼泪,努力把大哭不止的娃娃,拾掇干净。
哭声渐渐止了,林安谨窝在他臂窝里打着一个又一个闷嗝,霍绍熙手掌拍在他背上,却被凸出来的骨头硌了手。怜惜地看了眼哭脱了力的林安谨,轻轻拍了拍,这孩子这段时间吃足了苦头了,林姐姐见了,怕要好一阵心疼。
“呜呜,嗝”林安谨抓着霍绍熙的手臂,噎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嗝,知道我娘在哪里,你要救她。那个坏蛋嗝,他不要我们,我也不要他。”
霍绍熙没多想:“我知道你娘在哪里,明天,咱们就能团聚了。我也想她了。”
他看着碧澄澄的天空,上面的云层来去变幻,倏忽交错,倏忽又分开,在这个无边的空间里,所有的相聚和分离都是毫无征兆的,它们飘飘浮浮,悠悠荡荡,聚散如此容易。他不喜欢这些流云,没有根基,随风飘泊。
他更不愿意像这些流云一般,被迫地与人分离,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以后,有我在,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发誓!”霍绍熙尚带着少年青稚的面孔郑重的发誓。